岑春花和林旺财都同意,王志富出门前,岑春花还特意求个人情:“队长,我们一家老老实实,从没做过什么坏事,到了副厂长面前,麻烦队长帮我们解释。”
“嫂子放心吧,我会把情况都跟副厂长说明白的。”
岑春花把王志富送出门那会,林晓没跟着出去,先看了眼缝纫机,再看看家宝:“怎么回事?”
家宝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紧张的望着她:“娘,不是我,它自己坏的。”
这台缝纫机林晓里里外外都摸过了,绝不可能生锈成这个模样,突然坏了,肯定跟家宝有关。
她倒不是想追究,而是觉得自家儿子的体质过于强大了,好端端的缝纫机都能磨损成这个样子。
她也记得当初这台缝纫机是有编号的,自己还记下来了,突然掉漆,是福是祸现在还说不准,于是抱起家宝:“娘没怪你,刚刚是不是吓到了?”
家宝点点头。
他年纪小,可心里头清楚着呢,是因为自己靠近缝纫机,缝纫机才坏的,因为跟汪爷爷住一起的时候,汪爷爷家里的东西总会莫名其妙的变坏。
可他又不敢说。
他怕爷爷奶奶讨厌自己。
于是一整个晚上,家宝的表情都怏怏的,林晓说要讲故事给他听,也没能让他高兴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把岑春花整得手足无措,忧心忡忡,王志富离开后,她就碎碎念起缝纫机的来历,还是林晓看得开,反复安慰,才进屋睡觉。
这些天林晓已经习惯抱着家宝一起睡了,搂着他酝酿睡意的时候,因为隔音不太好,隔壁屋断断续续传来岑春花和林旺财的床头话。
夫妻俩在讨论缝纫机的事情。
家宝听到后,心情更加低落了,小声的问:“娘会不会讨厌我?”
煤油灯早就吹灭,屋里没有亮光,林晓看不到家宝的表情,但听声音,快哭了。
“怎么会呢,家宝没有做错事,娘不会讨厌你的。”
家宝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从他记事起,溪水大队的孩子见到他都是躲得远远的,说他是倒霉蛋,大伯母也这么说。
可汪爷爷总说他是福娃,是个好孩子。
他都不知道该相信谁的了。
他好像给娘和爷爷奶奶带来了麻烦。
一连两天,家宝的心情都不太好,林顺利去上学以后,他没有玩伴,就跟在林晓身后,看林晓修整院子。
缝纫机被王志富送入镇上以后,好几天都没有消息,队里头各种流言蜚语冒出来,岑春花一碰到人就被问关于缝纫机的事情,心里本来就焦灼,被队里的人问来问去的,更心烦了,干脆待在家里不出门,跟林晓一起修整院子,傍晚有空的时候就去问王志富缝纫机的后续。
王志富那头本来随便找了个借口说缝纫机是从路边捡到的,让人家副厂长看,可编号都没了,缝纫机也非常破旧,看不出什么来,副厂长就问了一大串问题,王志富回答不上来,干脆实话实说了。
得知实情,副厂长把缝纫机交给厂里会俢机器的工人帮忙看,工人说还得两三天才能有结果。
日子就这样又过去了几天,妇女们把手头的布给绣好了,王志富抢在最后两天,把布送到纺织厂,圆满完成任务。
大伙儿的工分有了,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而水田里的稻谷也成熟了,到了收割的时候。
谷子收成关乎着整个龙福大队的粮食问题,比其他事情都重要得多,明年能不能吃饱饭,全看田里的谷子。
于是王志富开始张罗起收谷的事情,通知大家去上工。
由于缝纫机的消息迟迟没有传回来,岑春花好几天都无精打采的,上工都没那么积极了。
带着林晓跟大家去田里收稻谷的时候,闷着不说话,只埋头干活。
一呢是确实有心事,怕缝纫机真是那个远方亲戚留下来的,连累了家里,二呢这件事队里的人都知道了,好多人都暗中说他们是小偷,等着看笑话,表现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跟其他人聊天,反而还容易惹不痛快。
闭了嘴,其他人爱怎么说怎么看她们家,都由着他们,自己装聋作哑就是了。
可你不往人堆里凑热闹,人家可不会装作看不到。
村里的妇女舌头都比较长,收谷子又无聊,总得找点事干,而最近队里头发生最大的事情,全都聚集在林晓家里头了。
割谷子的时候,郭兰枝在岑春花旁边,跟她搭了几句话,因为是别的事情,岑春花就应了。
说了一会,郭兰枝拐到了邓缝纫机的身上:“春花,缝纫机那事有消息了吗?”
有人先提出来,其他人的手明显都变慢了,竖起耳朵听。
岑春花摇头:“还没消息呢。”
郭兰枝好心安慰:“你也别想太多,就算真是偷来的,也不是你们家偷的,是别人寄存在家里头,那个副厂长真的想找人赔,也不会大老远找上门来的。”
不提还好,一提岑春花的心就揪紧。
缝纫机她是用过的,偷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百来块的东西,人家肯定想让赔偿,东西是从自己家抬出去的,抵赖不了,要找肯定会来找她。
罗老根媳妇和王志富媳妇是这件事的揭露者,都不吭声,她们旁边的一个人突然开口:“那个人真是不厚道,偷了东西,不敢带走,就拿来栽赃别人。”
“旺财媳妇,你们家没用过那台缝纫机吧?要是用了,说不定那个副厂长还以为是你们家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