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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进天外天论道会比想象中的要容易许多,抢来的邀请函很有用,脸上的面具也做的惟妙惟肖,任谁都没有怀疑她的身份。
也该算是情理之中,毕竟是她这位粲者下了心思的行动,行为举止也都做的小心,是不容易被人逮住破绽的。
所以现在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的出现着实是粲者意料之外的事。
夜色浓厚,粲者袖手立在门前,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不远处那人随风而动的白衣,修士尚白,光这天外天穿白衣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但她却从没见过比这人更适合的,没人比她穿的更好看了。
尤其是这身白衣将散未散的时候,那时其下露出的肌肤比衣裳怕还要白上几分,几乎要灼了她的眼。
距上次见面过去了多畩澕久呢,心头高涨起来的情绪难以抑制,粲者强自压下勾起的唇角,感觉仿佛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她本想再装模作样地演出一个手足无措的修士样子,面前的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开口时声音清冷干净:‘你来天外天做什么?’
开门见山的询问,毫不客气。不像是她常日里用的语气,却让粲者顷刻间放弃了伪装,发出了愉悦的轻笑。
‘云中君是怎么认出我的?’粲者笑的轻佻,声音都卸去伪音,‘这么长时间不见,我还以为云中君早就把我忘了。’
粲者没等云端的回应,她在开口时就已经迈开了步子,不紧不慢地款款向不远处的人走去。她直勾勾地看着云端,看到云端淡然如玉的眉眼稍稍蹙了起来,似乎正在犹豫着该对她的靠近作何反应,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看着粲者一步步走到自己身前。
这人日日穿白衣,却怎么也让人看不腻。立在那里就皎皎如月,不施粉黛的面容已经是倾城绝色。走近之后就能清楚看出来,云端该是比之前更清减了些,她不爱涂口脂,唇色又生的浅淡,一眼看去便有种纤细的弱态。
低头吻上去的时候粲者感到云端躲闪了一下,她没让她逃走,半强硬地扣着她的后脑去撬她紧闭的唇。怀里的身体一直僵着,但到底是让粲者得逞了,她不依不饶地辗转过几次,感受到云端的推拒也不肯放开,在唇上猛地传来痛感时才退开。
口中尝到属于自己的血气,云端咬的并没留情,粲者却不怒反笑,眼神刻意扫过面前人刚刚经了一遭厮磨的薄唇,唇瓣稍稍红润起来,原本浅淡的唇色变得饱满诱人,其上还隐约沾着她的血迹,像是将熟的酸甜浆果。
‘啊。’粲者故作恍然地咧一咧嘴,‘不喜欢这张脸吗?’
她看到云端向来淡然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冷声道:‘我在问你,来天外天是做什么的。是想来窃取道心莲子吗。?’
真是无趣。粲者倍感无聊地垂下眼帘,她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她觉得云端半点不懂她,有点不开心,但又为比预想更早地取到了一个吻而忍不住雀跃,心头的情绪来回交互,她最终还是决定和云端说实话,于是舔过唇畔伤口,那口子应该挺深,粲者在些许刺痛里轻描淡写地开口道。
‘是来窃你的。’
“……”
说实话,粲者从来都觉得她不太懂云端在想些什么。
她扫过对面以天外天为首的正对她虎视眈眈的修士们,又看向站在身前不远处的白衣背影,饶有兴致地眯了眯眼。
最初相遇的时间比所有人以为的还要早得多,她是天下顶顶有名的魔修粲者,那时和云中君交起手来的原因她已经不记得了,粲者只记得她打输了。
云端那次是有机会杀了她的。但或许是因为她的白玉面具在争斗中破开时晃了云中君的眼,总之粲者逃了。云端没动手。
生来第一次打了败仗,粲者多耿耿于怀,于是在偷偷跟了云中君几天后强行出手教训了聚众找云中君麻烦的一伙不入流的魔修,自顾自地宣称还了人情,云端没像其他修士一样见了她就动手,但也没理她,只是收了剑转身离开了。
再之后——再之后她们上了床。那次总归是粲者趁人之危,但她至今想起来也没什么悔意,是云中君自己不小心被人下了药,而又不巧让她赶上,她是魔修,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但粲者自己知道,她那晚下定决心去解云端衣服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转天来死在云端剑下的准备,她挺认命的,也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打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云端没这么做。
云端不主动也不回应,却也同样不拒绝她。粲者不知道她们算是什么关系,又莫名下意识不想去提,就这样到了现在。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她刚从天外天论道会杀出来没两天,为什么被修士找上门来时云中君会站出来为她担保呢。
总不可能是因为爱她。粲者想。
‘若是说粲者拿不出实质证据证明碧落黄泉没有袭击天外天的话,那除了那日从入侵者口中听到的话之外,天外天难道就拿得出实质证据证明这一点吗?’
啊,很难得听到云中君讲这么长的句子。
知道不该,但粲者还是忍不住走神,她有点想绕去云端的正面看看她此时是什么表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了。从修士们的反应来看应当是冷着脸的吧,那样的话她平时也没少看,就别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奇怪举动了。
她走神的时间有点长了,再回过神来时云端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与她并肩站着,面对众人对证据的质疑淡淡开口道:‘无需担心。我与她一同去。’
其实粲者心里知道云端为什么会站出来为她担保。
毕竟这地方站着这么多人,也只有她自己和云端两个人知道,她去天外天究竟是做什么的。
只是因为云中君是个公正讲理的人,会站出来也只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做率碧落黄泉攻打天外天的事。云中君就是这样的人,这行为里全无徇私全无情分,如此而已。
仅此而已。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好了,她就能这么以为。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
今天是云端的生辰。
旅途实在算不上安逸,粲者和云中君的敌人加起来简直约等于整个修仙界,在路上埋伏着的人要多少有多少。这些人最大的误判可能就是没想到她们两个会联手对外吧。
粲者有点烦。她本来今天早上想着出于还人情的考虑该去买些什么生辰礼物的,结果刚偷偷溜出门就被仇人找上了,耽误了她买礼物的时间。她打的心浮气躁,如果不是云端及时赶过来的话,估计她会下手没轻没重地杀了那个修士也说不定。
这下可好,礼物没买成不说,还惹过生日的人生气了。如今她们二人正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粲者偷偷抬眼看看前方人的身影,总觉得那身看惯了的白衣似是又透出了几分加重的冷意。
但一向自诩口才不错的粲者这番也没什么办法,她自知理亏,又拉不下脸去向云端解释她偷溜出去不是想做坏事,只是磨磨蹭蹭跟在云端身后,把路边的石子当做那不长眼的仇人的脑袋一路踢得动静很大。云端一定听到了,但她依然走的板正,头都没回一下。
她们此番本是要去山里查事的,但粲者此时可完全没这心思。她心里莫名堵的不行,她觉得这凝滞的氛围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死在这里,心高气傲的粲者心中转了百十个弯,终于还是破釜沉舟般长长吐出口气,几步走到云端身边,拽着她的手腕让她停下来。
云端转过来的面容皎皎若月,她的眼睛纯粹无暇,就那么静静看过来。
看不出来。粲者想。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不是生气了,或许都是自己在演独角戏罢了,自作多情。
但是算了,今天她过生日,寿星最大。
粲者眨了眨眼,身后的天际在下一个呼吸间忽地绽开无数赤金色——是她的天火,但却并没像以往一般用来杀敌。威力无匹的天火破天荒第一次只用来充作一场盛大烟火,升到天际又散成碎金的光点,铺满半边天,流光溢彩又绚烂夺目,是修仙界从未有过的盛景。
‘生日快乐。’
灵力的剧烈消耗让粲者有些不适,但还是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慢慢开了口。她直视着云端黑白分明的眸子,犹豫了一瞬又像是一个世纪,再开口时语气轻缓温和,是从未从她口中说出过的称呼。
‘……端儿。’
她看到那双平静的眼中立刻泛起不知所措的波澜来,像是在平静的湖心扔下一颗石头。粲者其实不知道她该作何反应,毕竟她此刻正死死咬着牙关,抑制住某些如鲠在喉的话语脱口而出。
她于是没有说话,只微微低头凑过去吻云端的唇。
这次,云端没有躲闪,也没有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