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轻声,“怎么查到的?”
温印应道,“陆平允的妻弟娶了商户的女儿,阮家是做马匹生意的,当时东陵与长风交战,长风缺战马,所有的马匹交易朝中都催得急,没人敢过问,所以他们拿马匹生意做幌子,私下运送粮草,所以并无动静。这次宫变,陆家出了大力气,陆平允也从陆尚书摇身一变成了陆国公……”
温印说完,李裕轻笑一声。
“怎么了?”温印问起。
李裕轻声道,“我想了许久,一直没想通李坦用的什么手段筹集和运送粮草才能掩人耳目,没想到是马匹交易这条线。”
李裕转眸看她,“但你是永安侯的女儿,你怎么对商家的事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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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外春雨绵绵,魏相亲自在亭中招呼贵客,“先生清心寡欲,不喜入仕,这次为何愿意来京中做太傅?”
陈修远端起茶盏,精致的五官噙着笑意,淡声应道,“家中的猫丢了,会挠人那种,我怕她被人偷了,见了我,也装作不认识……”
魏相知他打趣,“东宫年少,劳太傅多费心。”
陈修远笑,“应当的。”
是夜,寝殿伺候的内侍官已经犯困打了几次盹儿了,东宫还在抄书。
内侍官见太傅坐在一侧,手中握着书卷一面看着,一面同东宫道,“殿下记性不怎么好,书要多抄几遍才能记住,人也是……”
涟卿咬唇,想起年关时,陈修远取下大氅给她披上。
大氅上都是暖意,她特意道,“冠之哥哥,大氅……太重了,走不动。”
他笑了笑,“那你上来,我背你。大氅给你了,我也冷。”
夜风拂过,陈修远缓缓放下手中书册,“上来。”
涟卿揽上他,眸间坠入夜色里。
小剧场:
某日,内侍官悄声附耳,“太傅,日后殿下登基,身边不仅有上君,还有东君,西君……”
陈修远眼尾微挑,淡声道:“哦,陛下登基后,这种糟粕就会下旨废了,留着做什么?”
第020章合被而眠
李裕凑近,温和道,“温印,你可以让人悄然混进离院替我看病,也可以不动声色让人打听京中各路消息,还能掩人耳目让人给甘雨送信,能做到这三条,你一定不是永安侯府嫡女这么简单吧?”
“哦,”温印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轻声道,“那你是要问,还是要继续听?”
李裕:“……”
温印悠悠道,“只能选一个。”
李裕:“……”
李裕奈何,“继续听。”
温印就继续,“还有两处消息,第一处,同赵国公有关。”
说起赵国公,李裕明显语气沉了下去,“赵国公怎么了?”
温印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担心。
温印说道,“这次京中变故,除了御史台的霍老大人在殿上死谏之外,在大殿上斥责李坦最厉害的便是赵国公,朝中上下有目共睹,以至于霍老大人都血染金殿之上,李坦还是将赵国公关进了大理寺牢狱。”
李裕仰首靠着墙,叹息道,“赵国公是朝中老臣,年事已高,在朝中又素有威望,不这么做,李坦很难收藏。赵国公刚正不阿,若是当时没有下狱,兴许会做第二个霍老大人,血溅当场……”
温印继续道,“赵国公还没有痛斥李坦的时候,没有人提到赵国公同陶家结党一事;赵国公一开始斥责李坦,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指认赵国公同陶家一道通敌叛国。虽然确凿的证据拿不出,却足以让赵国公下狱收审。这些原本就是可有可无之词,可以信,也可以推翻,所以赵国公虽然下狱,但国公府的其余人还只是被软禁在府中。赵国公在大理寺牢狱关押的这月余两月,李坦一直没提如何处置赵国公一事,朝中上下都在猜测,但谁也不敢多问,昨日却忽然传出消息……李坦的人,以大理寺的名义上了折子,奏请赵家一门男丁斩首,女子流放或充为……”
温印点到为止。
“李坦的人上的折子?”李裕眸间诧异,“不应该,李坦不傻,才出了逼宫之事,好容易京中局势才微妙平衡,这个时候他犯不上同国公府对上。赵国公是老臣,在朝中门生众多,怕一个不慎,引得朝中群情激奋,将朝中逼反。所以之前他即便将赵国公关押下狱,国公府一门也遭软禁,但实质上,李坦并没有动国公府的人,因为他也投鼠忌器。他如果要想处置赵家,早就同舅舅那个时候一道处置了,没必要拖到这个时候给自己添麻烦……”
李裕仰首靠在墙上,转头看向温印,“而且,旁人可能并不知晓,赵国公对待李坦其实很好,李坦也一直敬重赵国公。所以即便李坦逼宫,软禁父皇,倒行逆施,赵国公同他在大殿上冲突,让他下不来台,他也只是让人将赵国公羁押在大理寺牢狱中,没有做旁的。他想要的,是赵国公对他服软,他不会大动赵家。于私于公,李坦都不应该,确定是他的人上的折子?”
“是傅载时上的折子。”温印点破。
傅载时?
傅载时的确是李坦的人,李裕短暂噤声。
温印也跟着沉默没作声。
又隔稍许,李裕才沉声,“也是,李坦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以为赵国公对他多有照拂,他多少会念及赵国公的赵府,对赵家上下网开一面,但最后还是想错了,他还是拿赵家杀鸡儆猴了……”
李裕说完,两人一道靠墙仰首,各自想着各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