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个药奴说有门路,能走通上面的管事,去教主面前露一面,运气好能被选为教主的侍从,一步登天飞黄腾达。结果那管事只是骗了那药奴身子,再不肯办事。
以池歆当药奴那会儿的容貌,不是没被人觊觎过。不过那时的他因为试药,身上常年都起了疹子,有的化脓生疮惨不忍睹,那些人逼他脱了衣服,除了疹子就是鞭痕还有奇怪的味道,看一眼兴致就没了。
教中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心甘情愿要攀高枝的男女仆从,浑身生疮这样不“好用”的,床上伺候就别想了。顶多是人家拿他当出气筒,打骂耍弄。
教中玩物也分等级,出身好长得体面的,那是高级的宠儿,要什么有什么。低等的玩物谁都能踩上一脚,给人当脚踏都被嫌弃肮脏会被踢开的,日子自然混得差。
池歆想过,若是跟着少主回去了圣教,自己将来的境遇。好一点或许能得宠一阵子,再不济仍是药奴那样,不过少主的毒既然已经解了,药奴大约也不必吃那些稀奇古怪的药,他又懂得一些医理,说不定在药庐继续做事也不会被嫌弃……
卫断情觉得自己不能昧着良心什么都不说,那么将来池歆发现他的“不良居心”之时反差太大,他们之间就再不可能长久了。所以他咬了咬牙,试探道:“你知道,我爹不喜欢女人,身边养了一些娈童。你觉得他那种……”
池歆却毫无障碍的问:“卫公子也如令尊那样么?不讨厌被男子服侍?”
“我……其实,对你,也……”卫断情在池歆清澈的目光中,突然之间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他犹豫不定,怕自己一下子说图的就是这个,池歆会被吓到翻脸就跑了。可若不说呢?
忽然外边传来下属的预警信号,是急促的哨子声。那是塞外特有的一种牛骨头做的哨子,声音很难被旁的东西模仿。他立刻拉起池歆,说道:“一会儿再讲这些,我们快走。有强敌杀过来了。”
池歆也没想到自己胆子这么大了,刚才那么直白的问出口,就不怕被人察觉他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万一卫断情与教主喜好不同,愿意带他一起只是仁义的想帮他,为他疗伤,不让他吃苦。
以及,或许还有别的目的。这身体的原主毕竟是池家人,原主生母的来历也有蹊跷之处,池歆隐约猜测,包括大哥以及风思雨在内,对他那么好也可能有别的缘故。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对另外一个人无缘无故的那么关照呢?
卫断情带着池歆往外跑,两人都戴了斗笠,手挽着手。他才发现池歆的身法一点也不慢,一开始有点像是池家的那种轻功,等离开了人多的地方,奔去树林乡野,卫断情故意跑的更快了一些,池歆居然也能跟上。
池歆的轻功身法居然有几分像是圣教的路数,轻灵飘逸,踩在枝头,一掠而过,快如闪电。
“你轻功很好,之前我与池斐比武,你也是很快就追上了,看了全程吧?”卫断情这样问已经是肯定的语气,“只不过你现在用的轻功身法,与池斐的不太一样。”
池歆刚才光顾着能跟上卫断情的脚步了,现在被戳穿,只好解释道:“是小时候娘亲教我的。她说这也是偷学来的,不让我在人前用。”
“偷学的?那你怎么还敢当着我面用?我难道不算人?”卫断情跑到了安全地方,两人找了个宽阔的大树枝干,肩并肩坐下来稍事休息,他又忍不住开始逗池歆。
“卫公子不算外人。”池歆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还有,那天袭击我和风思雨的白发高手,他的招式我看着也眼熟,像是圣教的武功招式。”
“没错,那人或许曾经是圣教的人,不过既然不服我的管束,伙同旁人为非作歹,一经查证是他杀了点苍派的人,这等滥杀无辜抹黑圣教的人,我定要清理门户。”
“那偷学圣教武功呢,是什么罪责?”池歆担忧的问了一句。
“如果是你,另当别论。”卫断情眨了眨眼睛语气轻松的安抚,内心深处却多了几分疑虑。
池歆的生母,池家外室许宓儿从哪里“偷学”的圣教的武功?这等高明的轻功身法,不是圣教随便一个人都能学到的,也不是偷看几次就能学会的。正经要有人教,也需结合特别的内功一起修炼。
江湖上都传池歆身体不好,无法学习池家的武功绝学,会否是因为池歆很早就跟了生母学了其他的武功,没办法再去修行池家的内功。池家的招式与内功是相辅相成互相配合的,池歆学不了池家内功,学池家招式也只是看个门道而已。
如果池歆真的是池家子,那池越怎么能容许池歆学了其他门派的武功呢?
正好这一次要去江南找名医李琪,顺便也查一下池歆的真实身份来历吧。倘若池歆与池家无关,池歆的生母与圣教还有渊源,那池歆就不必再纠结什么江湖立场,中原名门与圣教的对立都与他无关。那池歆就能抛下那些包袱,跟他走的干脆,名正言顺回去圣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