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四菜一汤,圆桌上只有我跟他,做饭的阿姨只有早晚饭点过来,中午我们两在食堂吃,而且阿姨只负责打扫一楼的客厅和会客室,二楼所有的房间都要我清洁。池万里对于自己的私人领地有着气味洁癖,他拒绝外人随意进入。这意味着,我要清理包括他内裤在内的所有私人物品。
我们俩之间没有隐私,也没有私人界限,他对我从不隐瞒,好像是件好事,可他也渣得坦坦荡荡,渣得明明白白,愿者上钩的人是我。
说起喜欢他这件事,大概是命中注定,从我能记事开始,他就掺和进来,儿童到少年,我的一生还没有很长,但都是他生命的注脚。
食不言,他家有着严格的用餐礼仪,吃饭时我们从不交流,几乎没有餐具碰撞的声音。他非常不爱吃虾,因为在餐桌上优雅地用餐具解剖它需要大量的练习,他并非不擅长,只是对这样高高在上的方式嗤之以鼻,而又不愿意沾手。
吃过饭,我把碗收进洗碗机,池万里负责擦桌子。他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在我眼里,只是个家里有钱的高中生。
我们俩的饭后活动由他做主,有时候他在家看电影、打游戏,就会拉上我,如果出去打球、约会、泡酒吧,就会直接出门。他不说你别来,只是交代清楚今晚的跟谁一起、做什么,甚至什么时候回家都会告诉我。听到计划里没有我,我自然就懂了。
倒也不必这么体贴,即使他说谎我也不知道。这样给我一种错觉,我们住得房子好像是名为“家”的地方,而我只是暂居在这的男保姆。有时我猜测,池万里跟我说得这么详细,只是为了让我配合他的时间,在他可能需要我的时候,乖乖等着。
“我今晚有约,明天中午回家吧。”池万里穿着宽松的黑背心,露出结实的肩膀。
今天周五,他的每周约会日,夜不归家日。
已经很多次了,但心里还是泛起酸水,我眼睛继续盯着书,但一个字没看进去:“知道了。明天上午我跟王思怡去书店。”
“只有你们俩?”
“还有她弟弟。”
“想吃什么?回来带给你。”
“kfc的杨枝甘露蛋挞。”
其实早就下市了,我跟王思怡一直念念不忘,kfc就很邪乎,什么好吃马上下架。
“好,我走了。”池万里亲了一下我的脸,蜻蜓点水。
我把书盖在刚刚他吻过的地方,想要长久的留住它,脑子里一幕幕回闪池万里对我笑的样子,亲吻我的温度,触碰我时手心里的汗液。即使知道他要跟另一个女生约会的现在,记忆里仍只有他对我的好,以此安慰自己受伤的心。
这周六上午,是我每个月治疗的日子。
说治疗其实也不对,没有精神体对普通人来说不是病,但对于我这样父亲是觉醒者而母亲不是的“混血”,简直罪大恶极,白白浪费了好基因。
治疗室四面软墙,地上铺着地毯,我把身上左右的尖锐物品包括手机锁在柜子里,熟练地找了个墙角躺下。
经过八次治疗,我总结出来对抗疼痛的最佳办法就是躺着。
医生告诉我,治疗过程中的疼痛跟女生来痛经差不多,从此我对所有女同胞肃然起敬,做女生真不容易,我只是每个月疼一个小时,她们可能要疼三五天。
房间隔音很好,哪怕我大声地shen • yin,痛苦地抽泣,愤懑地捶墙,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看到如此狼狈的一面。人在痛苦时,大脑除了机械地接收神经信号,并没有能力处理其他信息。疼痛即疼痛本身。
一个小时后,我面色惨白,穿着湿透的衣服扶着门走出,王思怡和她弟弟在等我。
是的,他们也是“混血”,不过姐姐出生就是觉醒者,弟弟则没那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