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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1 / 2)

“宫中上百个绣娘,朕差你一只荷包?”连翘翘懒懒嗔他一眼,雁凌霄坐到榻边,一把夺过银针,扯开针线篓,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仔细伤了眼睛。”

连翘翘钻进雁凌霄怀里,歪在肩头靠了会儿,红药担心她着凉,玉英宫早早点上炉子,鼻尖不多时就起了一层汗腻。

但雁凌霄瞧她哪儿都是好的,肌肤泛起融融的粉意,凑近了,连颈窝也是香的,不知是否是错觉,他鼻翼翕动,嗅到一股子奶香。

宫女们默默退下,月上中天,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棂,浸过窗纱,杂糅在烛光里仿佛琥珀色的酒酿。

连翘翘累极了,一抬眼便看到雁凌霄紧绷的下颌,和单薄锋利的唇。她勾住雁凌霄脖子,指尖抚过颈骨,温暖的肌肤之下是更加滚烫的骨血。

“雁凌霄。”她失了规矩,轻声叫他的名字。

“嗯?”雁凌霄笑了声,他的声音震颤着胸膛,连翘翘的耳朵也跟着发痒,“朕很高兴。朕的贵妃是该如此,再没消息,朕倒要急了。等明日云嵘、云岚知道,不定得多开心。”

连翘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雁凌霄的喉结上下滚动,她看了看,仰头印下一吻。

“连翘翘,你呢?你高不高兴?”雁凌霄略略松懈力道,握住她肩头,笑着问。

连翘翘抿唇,嗯了一声,便移开目光。雁凌霄的眼神好烫,是灼烧的泄出点点金光的喜悦,她不敢,也不忍心打破镜花水月。

可是下一瞬,雁凌霄却剑眉一扬,拨开额饰的流苏,亲吻她光洁的额头。一面吻,一面问她在担心什么。

过去不曾有的,如今雁凌霄都给她了,她究竟在怕什么?连翘翘眼眶噙泪,上颚顶着酸意——她怕再次离开他。

“陛下,妾身有事要同你说……”

一炷香后,雁凌霄冷着脸从玉英宫出来,把红药唬了一跳。

“陛下,时辰不早了,这会儿去文德殿处理政事也太劳累了些。”红药咬咬牙,暗忖陛下性子冷,贵妃刚得了喜信,怎么能丢下娘娘一个人?

雁凌霄迈过门槛,往廊下走两步,又回身往内殿去,甩下一句:“天一亮就让院判到玉英宫请脉!”

床幔迤地,映出一团玲珑的人影。雁凌霄放轻步子,慢慢走回床边,帐幔的百子千孙石榴图,此刻看来是多么刺眼。

他一手挥开床帐上的光屁股小孩儿,坐到床头,搂住环抱膝盖缩成一团的某人:“朕没生气,朕就是着急。连翘翘,你别怕,大不了……”

连翘翘掩住他的嘴,瞪着杏眼:“陛下!”

雁凌霄本打算让御医们想个法子,趁孩子还小施针去掉一个,但一细想,这方法也是虎狼之策,万一伤着连翘翘,他定会追悔莫及。

眼见着雁凌霄呼吸急促,连连吁气也抑制不住血脉里盘桓的忧惶,仿佛焦躁不安的猛虎,连翘翘揪紧的心顿时一松,偷弯起嘴角,胆大包天摸了摸他的发心。

“生兕子他们俩时,臣妾远在南梁。”她柔声说,“陛下不住身边,没人护着臣妾,才遭了那样的罪。这回不同了,雁凌霄,有你陪着我,我一点儿也不害怕,不会有事的。”

雁凌霄咬紧牙根,不想流露出不安,他叹口气,留有殷红疤痕的左手罩住连翘翘后脑,把她整个人按回胸前。

“当然不会,朕不会让你有事。”雁凌霄咬牙切齿,筋肉结实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你要是再……朕不敢保证会做出些什么事。”

他的力气好大,几乎要将连翘翘揉进骨血。连翘翘也由着他,腻了好一会儿,脖颈都汗津津的,才轻哼一声把人往外推。

“让朕看看。”雁凌霄托着连翘翘后颈,像安放一片羽毛般,把她按回床上,说着就一层层剥去她的衣裳。

“?!”连翘翘差点气笑了,对雁凌霄一通花拳绣腿,挠痒痒似的拳打脚踢,敢情这人闹一通脾气,是在琢磨这些?

“好了,好了。”雁凌霄手心接住她的拳头,一掌包住,消化完纷涌的情绪,又抬起那抹恶劣的笑来,“贵妃娘娘容禀,朕想瞧一瞧雁家老三老四。”

干燥温暖的掌心抚过小腹,连翘翘月份浅,娱乐圈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反倒把火气给摸出来了。他没敢动连翘翘,见她呵欠连天又不好意思请贵妃用手,只得夜半叫来一桶凉水,暗骂着脏字进去泡了好半天。

等雁凌霄洗漱完回寝殿,连翘翘已然睡下,嘴唇微微张着,一手护住小腹,侧躺在龙凤拔步床内侧。

烛火如豆,映入雁凌霄柔软的目光,他半跪在床沿,屈起手指轻刮连翘翘鼻尖。而后侧身躺下,比当年在皇城司星夜追伏时更小心翼翼,慢慢挪动,环住连翘翘的腰,鼻尖埋进她的墨缎似的头发里,浑身的刺在刹那间抚平。

入冬之前,文德殿下了一封圣旨,先是辞藻华丽地吹嘘一番这些年收复南梁,北拒辽人,恢复农桑,漕运繁盛的政绩,再轻描淡写说了句“天地感召,今贵妃有孕,朕心怀大悦,故减三分农税,大赦天下”云云。

京城里巴望着雁凌霄吃腻连贵妃这口,想换换口味的勋贵们都歇了声气。再说连贵妃得宠太过又如何,谁让人家肚皮争气,入宫半年不到就又怀上一个。

等他们听说连贵妃这回怀上的是一对双胞胎,更是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佩服的份。雁凌霄说为了贵妃养胎,要去温泉行宫过冬,就是最不长眼的言官都没出来扫兴。

皇帝和贵妃出宫的车队绵延数里,由于要在行宫过年,但凡有点身份的宗室贵戚、朝廷重臣都搭上马车随御驾出京。再有队伍前后仪仗,皇城司和殿前司的护卫拥趸,满打满算数千人,挤得御道水泄不通,他们一出城,京城随之空了一半。

一道杏黄的人影掠过窗台,躲藏在窗柱后,直到御辇驶出城门,方才再度现身。

田七娘牙齿咬得咯咯响:“大人走了,她一个叛徒怎么有脸面踩在梁人的尸骨上,过着人上人的好日子?”她比五年前更瘦了,瘦得吓人,攥着短剑的手跟鸡爪子似的筋骨暴起,身子瘦削,从侧边看如同一片枯叶。

褚岩怀抱宽刀,忧心忡忡地望向她:“七娘,行宫守备森严,单凭我俩难以成事。”

“是么?”田七娘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褚大哥,他们北绍人也不是一条心呐。放心吧,温泉行宫有人接应,我还怕他们不出宫呢。既然出宫了,而且出了京城,就是他们自己撞在我手上。老天要她的命,我们不过是顺应天意。”

第59章??刺客

“母妃,你猜,儿子给你带了什么?”犀哥儿手背在身后,临近年底,他穿一身红色骑装,领口的紫貂毛边油光水滑,脸蛋笑眯眯圆鼓鼓的,愈发像菩萨座下的娃娃。

连翘翘掩嘴笑:“再拿蛐蛐儿进屋,仔细你父皇要抽你的屁股。”

她穿一身家常夹袄,随手挽个低髻,四五个月的身子,因着骨架子小,衣衫宽松,打眼一看并不显怀。红药一错不错盯着她的饮食,温养气血的膳食没断过,瞧着脸色比怀头胎时红润。

犀哥儿两步走到贵妃榻边,半跪在杌子上趴好,手从身后拿出来,开花似的张开,露出一颗老大的鸡蛋:“母妃,这是我为你做的温泉蛋。”

“噗嗤。”连翘翘摸摸他的头,面带笑意,“犀哥儿长大了,温泉蛋都知道。谁陪你去的?”

“长平侯家的大哥哥,我俩一块儿在后山的梅花池做的。”犀哥儿咧开嘴,手舞足蹈,“他还会爬树,会蹴鞠,他跟我约好,等过几日行宫里的湖冻结实了,就跟我一起去拉冰车呢。”

连翘翘有些欣慰,长平侯是雁凌霄登基前就信重的勋贵,权势不大,名头不显,但要紧的就是一份忠心。温泉行宫在京郊以北的半山腰,有温泉也有猎场,不缺玩乐的去处,犀哥儿跟他家孙辈一块作耍,她也能安心待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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