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做个脑部CT。”喻虞小声说。
薄权神色一凛,“是不是还感觉哪里不舒服?我还是重新把医生喊回来吧。”
喻虞握紧他的手,低声说其实还好,但就是想检查下。
薄权点头,“也好,等明天做个全方位的检查,这样我也放心许多。”
吃了药之后,喻虞问起那个校外人士。
薄权与陆敬脸色都很不好看。
“已经抓进派出所了,后面会起诉他蓄意伤人。他骚扰的那个女生,先让他在派出所拘留些日子。”陆敬说。
他下午上完课本来想去打球的,结果在洗手间换完衣服出来,就看见薄权抱着满头是血的喻虞一脸惊恐地从楼上跑下来。
从薄权口中得知事情的大概后,陆敬火速跑回楼里抓人,又联系了兄弟报警,亲眼看着人被警察带走后,这才改道去了医院。
喻虞:“阿敬,别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
陆敬应了声。
陆敬在医院待到吃完晚饭,便被喻虞以人多看得他头晕的理由给轰回去了。
本来喻虞也想让薄权走的,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但薄权死活不肯走,说留在这里照顾他,喻虞失血过多,没力气跟他争了。
“鱼鱼,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点日用品回来,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闷了也可以找我,我给你表演一段单口说相声。”薄权正在收拾喻虞完的粥盒子。
喻虞被他逗笑,但很快继续蔫哒哒。
确定喻虞手机有电后,薄权拎着垃圾出门了。
薄权离开几分钟后,喻虞眼珠子才动了动,他慢慢扭头,看到了病床边花瓶里插.着的鲜花。
这是私人医院的单人间,每个套间大概有二十平米,里面包含洗手间与沙发、病床,环境很好,只要一按床头的呼叫铃,半分钟内绝对能来医护。
当然,价格也相当美丽,不算医药费,光是在这里住一晚上就得三千块。
喻虞伸手从花瓶里拿了一朵花,开始摘花瓣。
等薄权提着东西回来时,就看见床头散落了一堆花瓣,而那个被他揣在心尖尖的小祖宗正揪着花瓣,嘴里念念有词。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薄权疑惑,“鱼鱼,你在干什么?”
喻虞被吓了一跳,这时才注意到薄权已经回来了。
他做贼心虚,阿阿地应了两声后,才说,“薄小权你回来得好快哦。”
薄权:“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随便买了点东西就回了。”
说是说随便,但东西一点都不少,被他右手提拎着的那大袋东西用的是超市最大号的塑料袋,鼓囊囊的。
喻虞却看向他的左手,“这是你的电脑?怎么把它带过来了?”
“有个作业明天交,所以就让邓秦给我送过来了。”薄权说。
邓秦是薄权的舍友。
喻虞长长地哦了一声,低头正想继续数花瓣,却愣住了。
等下,他刚刚数到哪里来着?!
啊啊啊,忘记了。
看着散落在满床头柜的花瓣,喻虞生无可恋。
今天他绝对出门没看黄历,太水逆了。
喻虞是个爱干净的男生,哪怕现在头裹着纱布躺病床上,依旧想洗澡,“薄小权,扶我起来。”
薄权忙过来,“鱼鱼是想去洗手间吗?”
喻虞:“想洗澡!”
薄权先是好一顿哄,然后才说:“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今天最好别乱动,不然很容易出现头晕呕吐的情况。鱼鱼,今天不洗澡了好不好,就一天而已。”
喻虞执拗,“我不管,我就要洗澡,不洗总感觉黏黏的,脏死了!”
“不黏,香的,谁也没有鱼鱼香。”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一点也没错,薄权扣住喻虞的小腿,俯身下去,在那白如冬雪的皮肤上虔诚地亲了一下。
喻虞白皙的脸蛋顿时涨红了,觉得自己变成一条红烧鱼了,“你、你作弊......”
“香的。”薄权耳尖也有些红,刚刚握住喻虞小腿的手指紧张得不住微微抽搐。
最后喻虞到底没有洗成澡,薄权拧了条毛巾给他擦了手脚还有小肚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夜逐渐深了,喻虞这个伤患睡着了,病房里的灯被调得很暗,只有沙发位置稍亮些。
薄权开着电脑,盈盈的光芒从电脑屏幕落在他的脸上,映出坚定。
刚刚他对喻虞说谎了,托舍友送电脑来医院不是为了作业,而是他接了外活儿,给别的游戏公司写程序。
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有过一顿相当穷困潦倒的日子,也是最近几年条件才慢慢好了一点,现在他母亲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甜品店,衣食不愁,但家里远远说不上富贵。
从前他没有什么目标,觉得平乐安康就成,钱不用太多,够用就行,毕竟他与母亲的物欲都很低。
但后来,他偷偷喜欢上了喻虞。
为了让小王子依旧能无忧无虑地住在水晶屋里,为了来钱快,深思熟虑的薄权最后选了编程这个专业。
他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墙壁上的挂钟滴滴嗒嗒的走,夜已深,在凌晨三点半时,薄权终于阖上电脑。
他将电脑放在桌上,然后斜躺在于他来说不算宽敞的沙发上,面对着喻虞那个方向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重回寂静。
几分钟,又或许是十几分钟后,沙发上的高大男生再次睁开了双眼。
恰在这时,有风从外面吹进来,穿过没有完全合上的窗户,把窗边的窗帘扬起一线。
月华从窗外溜入,落在那双黑沉冰冷的眼里,映不出一丝一毫的温度,冷漠、厌世,仿佛底下有层层漩涡暗流吞没所有会发出亮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