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歪了歪头,就坦然接受了科斯莫的谢意。
他们又随意地聊了会天,话题涉及天气、生活、食物等等。
因为提及了食物,所以莫尔也就说到了红叶之日的事情。
“红叶选民为你挑选的祭品怎么样?”
红叶皱了皱眉,直白地说:“我并不需要。”
“他们可是精心挑选了外来者呢。”莫尔笑着说。
红叶摇了摇头,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她说:“他们只是依照他们的想法去行事。”
而祂在沉睡之中,懒得理会他们的选择。
想到红叶之日当天发生的事情,科斯莫也感到一阵奇妙。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怎么?”
“那个小女孩。”
“什么小女孩?”
红叶和莫尔都望向了科斯莫。
莫尔奇怪地说:“托雅哪来的小女孩?”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塞勒斯带来的那个新的外来者,的确是个小孩。”
“不,不是他。”科斯莫连忙说,“是红叶之日当天,我在镇子的广场上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莫尔沉默着,与红叶交换了一个眼神。
科斯莫抓了抓头发,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将相关的事情一口气说了出来:“她跟我说了两个脑筋急转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和天空中最亮的星星。
“莫尔,你还记得我在杂货铺买的那罐记忆吗?里面也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在回答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是什么这个问题。
“然后,前不久,我的猫在街上遇到了米洛·金莱克那个孩子,就是塞勒斯先生带过来的那个。他说他听见街边花圃里的花在问他,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是什么。
“这是不是与托雅有关?我是说,与达文波特·马库斯有关?”
一口气说完这些信息,他突然又后悔了。
说好的要忍住好奇心呢……
而莫尔与红叶还保持着绝对的沉默。在科斯莫喋喋不休地提及自己的经历的时候,他们只是静默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面孔都被阴影覆盖。
最后,当科斯莫都有点惶惑不安的时候,莫尔才终于说:“你还真是——经历了不少啊。”
科斯莫干巴巴地说:“还活着就好。”
红叶忍不住笑了一声。
莫尔瞥了红叶一眼,然后才说:“那个小女孩……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什么?”
“你知道托雅的镇民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普通的人类或者其他族群吧?”
科斯莫点了点头。
这些人类或许是跟随自己信仰的神明来到此地,比如红叶信徒。
莫尔就继续说:“他们当然也会生老病死。其中的一些也会养育后代。但是,如今的托雅镇却没有任何一个孩子,你不会因此感到困惑吗?”
科斯莫又一次点了点头,不过这一次更加迟疑一些。
他无意中望见窗外的托雅,处于寒风与冷雪之中,仿佛遗弃世界、仿佛被世界遗弃。
“在三十年前的那场灾难之中,托雅所有的孩子都死了。”莫尔言简意赅地说,“那恰巧是「雪山」发生的时刻。
“于是,那些死去孩子的灵魂残余碎片,与雪山的力量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特殊的亡灵,也就是你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她无害也脆弱,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在每一年的某一天,出现在托雅镇的广场上,用两个问题来询问遇到她的第一个镇民,也就是你遇到的那两个问题。
“如果全都你答对了,那么她就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回答你一个问题——包括托雅的真相。而在这之后,你就再也不可能遇到她了,她会去询问下一个,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的镇民。
“事实上,她的话是对的。太阳与月亮,这就是答案。”
莫尔喃喃说着。
科斯莫有点惊愕地听闻此事。不过此刻,他完全感受不到遗憾,尽管他当时可以向那个小女孩询问托雅的真相。
他只是感到……感到一种略微沉重的、令人不安的难过。
他想,那个小女孩的出现,是否就是在向人们暗示托雅的真相?
红叶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说:“年轻的孩子总是拥有更多的时间,所以,三十年前我还真是饱餐了一顿。”
这话让科斯莫猛地清醒过来,也让他感到背后猝不及防的寒意。
他定了定神,才说:“所以,在那之后,托雅镇的镇民就都不生育后代了吗?”
“或许也有一些,但是他们会将自己后代藏起来。”莫尔说,“直到孩子成年,他们才会让其在外走动。我刚刚提到过孩童的眼睛的问题,或许他们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他们生怕自己的孩子看见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句话潜藏的含义是,三十年前的那场灾难,那些孩子正是因为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所以才会死去。
科斯莫点了点头,他想说点什么,又感到语言苍白而干涩。最后,他只是偏过头,望向了托雅的冬天。
洁白的雪花或许可以掩埋一切肮脏,但是,要是连雪花都变成了灰色,世界又该如何?
下班之后,科斯莫魂不守舍地往外走,却恰巧撞上了一个匆匆忙忙往里走的客人。他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抬头一看,就更加觉得是昨日重现了。
“塞勒斯先生?”科斯莫惊讶地望着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