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李氏也不能给了,她还得替文懋娶媳妇,到时候儿媳妇进门兴许还有孙子孙女,她这个祖母也不能什么都没有表示啊。
云骊赶紧摆手,“您快别这样了,项圈我小时候戴的也都放的好好儿的,平日也有,不必的。”
但李氏执意要拿来,她也是尽自己的心,如果别人家的女孩儿嫁状元,恐怕嫁妆都堆成山了。听说沐绍芳和薛三小姐都准备的异常丰厚,那嫁妆箱子手都插不进去。
因此也是觉得委屈云骊了。
云骊听李氏这般说起,哭笑不得,她怎么能和沐国公的女儿比,人家经营云南多年,以前还是王府,可不是她们能比的,再有薛家那也是新贵之家,还有德妃添妆,听闻薛念念所嫁的人是江西新建人,薛家在新建置办了十九顷的田地。
随着云凤赐下嫁妆,云鸾也让人送了白玉鸳鸯扣一对、斗彩杯八件、米珠小坠角四对以及绢花一匣子。
见云鸾的添妆,云骊不禁点头,无论如何,她正好给的和大姐姐对上了,又少一点儿,不盖过大姐姐,同时耗费也少。
最让人意外的是云清,她也是过来添妆的,因为文懋去过几次,秦家人也不敢随意作践,尤其是秦娇那个小姑子,也不敢随便找麻烦,故而云清日子过的好多了。
她笑道:“我是来送这个给你的,你肯定用的着。”
原来她送的是官皮箱,这是装贵重首饰的,还是黄花梨雕人物的官皮箱,这样的皮箱可不便宜,云骊是知晓云清嫁妆并不丰厚的。
她推辞道:“三姐姐……”
云清摆手:“没事儿的,还有我婆婆没来,但是让我带了一盒手串给你,还有几个装香粉的小盒子我也一并拿过来了。”
秦家可不穷,秦夫人出自大商贾之家,非常有钱。
云骊见她这般说,悄声对她道:“如今过的可好?”
“你放心吧,好歹我生了一儿一女,虽说那几年日子难过生不如死,可二弟上门几回,要不就是大伯母这里送点东西我,秦家现在不敢欺负我了。”云清很是高兴。
有娘家撑腰和没娘家撑腰,那是不一样的。
云骊听到这里也放下心来,见她亲自过来,没带孩子来,送完添妆又记挂家里,急着要走,赶紧把小厨房做的热点心包了些给她,又道:“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吧。”
“我早听文懋说你这儿的小厨房的点心最是好吃了,想必之前说是大伯母送的点心,怕是你送去的吧。”云清这才恍然。
见云清兴高采烈的走了,云骊很是感叹,三姐姐这样的人,你给她稍微一点好处,她就真的对你抛心抛肝。
纵然有时候,她性子软和,可不管怎么说她是个好人。
可怜四姐姐,如今还没有位份,但听吕嬷嬷的说法,很欣赏四姐,也不知晓她怎么样了?
却说凤鸾宫里,云凤赏赐下嫁妆后,正和云湘在说话,云湘穿的很简朴,而且在宫里不敢穿正红,倒不是不能穿,而是云凤喜欢穿正红,就不太喜欢别人穿正红。
云湘擅长写字,如今在凤鸾宫中做女史,专门替云凤掌管书写文件。
“娘娘请看,奴婢已经把给给孝慈太后灵前的经文都抄写好了。”
孝慈太后是建元帝生母温妃,后来被封为孝慈太后。
马上要到她的忌辰,后宫妃嫔都有所表示。
云凤虽然会写字,但字儿写的不好,因此四处文书经书全部是由云湘代办。同时,云凤也很满意,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做个女史女官,一样有身份地位,不和她抢皇上就好。
魏、薛二妃是国家需要,现如今不再要人再进宫分宠了。
她自己识趣那是最好了。
因此,她对云湘和善道:“你我姐妹,说什么奴婢不奴婢的话,也太见外了。”
云湘连跪下道不敢。
云凤很满意她的态度,这才叫君臣有别。
她又惺惺作态,亲自扶起云湘,云湘心里腻味的紧,云凤倒是无所谓。
她赏赐嫁妆也多是些用不着的如意彩缎,其实她的私库非常充足,皇上几乎是时常给她送东西,但名贵的她不想便宜云骊,不过,也算是对得起她了,宫里随便出去的东西都价值不菲。
反正她和云骊两清了,她对她就是普通隔房堂妹。
云湘从凤鸾宫离开,她面上淡淡的,在宫里这几年,她早就不是在家那样什么表情都写脸上,时常骄傲得意的样子了,反而以淡漠处之。
能看出大姐姐是不愿意皇上亲近她的,但是她也不愿意出宫了,一来年纪大了,二来被退回去,更是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再者她答应过大伯父她进宫,家里世袭锦衣卫千户职位给了弟弟。
她自己的弟弟文豪她清楚,不是个上进的,但进宫能为自己,也捎带帮他,一举两得。
做女史女官也未必不好,像吕嬷嬷那样还被封为鲁阳郡夫人,无儿无女无牵挂,想吃什么喝什么有宅子住,烦恼又少,只在宫里服侍主子就行。
吕嬷嬷如今就是她效仿的目标。
唉,可惜就是在宫里,她也没什么存根,有钱也四处打点,给云骊添妆都不成。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凤鸾宫,若非皇后非要把双方八字不合嚷嚷出来,那云骊是庆王府的人了吧,娘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过,嫁给状元郎也好,毕竟云骊可是她们姊妹中学问最好的,能有个情投意合的人才是最好的。
……
除了出嫁的姊妹各有添妆,未出嫁的云潇和云淑则都是拿针线过来的,一人送了一对荷包,说来奇怪,云潇学了那么久的女红,居然比云淑差多了。
一个是勉强完工的,一看就是匠气多了,另一个则鲜亮精致。
也怪道云淑很讨老太太喜欢,老太太就喜欢这种女红做的好的。
她和这二人不大对付,因此,也只是面上和和气气的说了几句。
云潇进来云骊屋里,只觉得全都是堆的绣件儿,她本来准备走的,也不禁问道:“五姐姐,成亲要准备这么些绣件儿吗?”
“这还不算多呢,还有绣坊做的嫁衣,绣鞋就做了六十双,各色江绸绣袜八十双,还好是去年就做好了,否则我们做的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那还不如让绣坊的人都做了算了。”
云骊笑着摇头:“你以为都像你,嫁到自己姨母家里,我们都是嫁到婆家,要是应付了,可不成。”
云潇显得无忧无虑,有些同情的看着云骊道:“裴家是河东郡望,关陇大族,规矩大又多,听说在京就数房,那里惨了。”
此时,云骊却得意道:“看看那边匣子。”
云潇一打开,居然满满当当的荷包,她咋舌道:“怎么做了这么些?你何时做的。”
这就叫积少成多,云骊笑道:“福禄寿喜、万事如意还有梅兰竹菊再有我自创的反正做多了肯定就没错。”
她还有没说的,如抹额还有扇套还有手帕香囊,这些她早从五年前就开始做了,平日给长辈的都是袜子这些简单的,精细的她全都自己收着。
这话把云潇吓到了,回到绛雪轩就跟冯氏说她要自己裁制荷包,冯氏则叹气道:“现在做早就迟了,你说你跟施嬷嬷学了那么久,半个月做不出一个荷包来,你还嫌弃花样子俗气,要你怎么做?不必了,已经让人去江南采买了,都是上好的绣娘做的。”
云鸾笑道:“是啊,你也真是的,跟她比什么,公中哪里舍得采买那么些。”
都知道云骊嫁妆只有一万贯,这放以前一万贯对于冯氏来说都太多了,但现在承恩公府门第不同,还嫁的是裴度,嫁妆多些也正常,反正她是一点儿也不会给的。
婚期定在五月初三,一般都是及第后两个月左右授官,因此定的这个日子也是为了让新娘快些嫁过去。
大抵是因为自觉云骊嫁妆少,云潇也没以前那般对云骊尖酸了,就是云淑也觉得大家日后的路到底不同了,她们都是嫁的有爵人家,云潇家的即便没有功名也可以做官,她更是从一品诰命,而云骊的丈夫要从从六品开始往上爬,不知晓爬多少年。
站的高了看的远了,心境就不同了。
以后她们的圈子,她是挤不进来的。
听闻就是状元赐官也要从六品开始,从六品实在是太低了,唉……
比起陆表姐的十六万贯嫁妆,她比不上,再有官位,可以说连三姐姐夫家都是四品官了,她丈夫更低。
所谓的状元如过眼云烟。
但与她反应不同的是,章思源却对裴度这个女婿非常看重,他是提前在邸报上看到女婿中状元后,就开始安排人回来送妆,这次是光明正大的送,他本人是甘陕盐运使,手中露出一点给冯氏打点家里,冯氏就能攒下偌大一笔给云潇,更何况如今。
四月中旬章思源派的人就到了,送了契丹马鞍十驾、白玉插屏两件、玉柄象牙柄小刀火镰两份、一盒湖珠、素珠十颗、白素珠八颗、琥珀四块、红宝石四块,蓝宝石两块,绿宝石两块再有名人字画十件,还奉送了赤金五十添妆。
这绝对是大手笔,尤其是契丹马鞍,非常昂贵,被称为天下第一。
而且明显放在嫁妆里是送给裴度的,因为云骊就不太擅长骑马。
同时,章思源去信给大房和冯氏,更是写了一封单独给裴度的,云骊觉得她爹太现实了。
但女婿半子也,不用自己培养,就能得一个状元儿子,有什么不好的,官场上有什么比姻亲关系更牢靠。
章思源就是儿子生的太晚,如今文龙文懋都没出仕,文豪彻底不行,文全也被安排习武,他年纪大了,也是要找替手。
因此云骊本以为自己的嫁妆最多一幅多一点,最多八十多抬的,非凑成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清单也非常可观。
本来一直以为云骊就一万贯的压箱底,还对云骊淡化了厌恶,甚至多了些同情的云潇,毕竟她这一万贯嫁妆和陆之柔的十万贯形成鲜明对比,那她可太惨了。
可是真正看到家中云骊嫁妆时,她气炸了。
一般出嫁的嫁妆单子要家族保留一份,以免日后扯皮时拿出证据,一份则在顺天府备案,另下一份则送往夫家。
打头的嫁妆放的是一百块瓦,代表庄院一百间房,上面贴红双喜字。
再就是用蓝色彩纸扎起的十块土坯代表十顷地,云淑震惊了,“这是十顷土地吗?”
“是啊,我刚才问了太太,说是上京最好的庄子,你看还系着蓝绸布呢,都是水田。”云潇也是咬牙切齿。
要知晓,云淑陪嫁的两个庄子,都是老太太送的,一个真定,一个上京的,上京的这个只有三百亩,真定那个也是五百亩,但真定怎么能和京里比,尤其是靠近庆王府那边的都是上好的庄子。
就是云潇也只有通州一处庄子,三百亩水田,两百亩林地,比起云骊的差远了,可她没想过自己还陪嫁了两个宅子,她只觉得大伯父怎么会这么大方?
再有那十个柱子的床,明明用的材料不好,可因为大显得很阔气,后面一水儿的大红酸木的家俬,偏几案、炕桌、长榻是乌檀木的,显得很贵气。
云潇吐槽:“大伯父太会讨巧了,就用了这么点乌檀木全是摆外头的架子货。”
尾随其后的又是樟木箱子、楠木匣子、各式梳妆匣、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还有十驾契丹马鞍尤其引人注目。
当然,更多的还有书籍也装了颇多。
云潇觉得无所谓的云骊的铺子,她直到今天才听云鸾拿着嫁妆单子道:“啧啧,原来是给的庆寿东典当行,这家当铺在东街最大的当铺了。还有爹给的这家南北货行,比起爹给你的也不差。”
“那这当铺比我的茶叶丝绸铺子呢?”云潇忙问。
到底云鸾是真的管嫁妆的,不禁道:“一间抵你十间。”
最让云潇和云淑失声的是云骊的压箱底的银钱,云潇八万八贯早已是觉得自己除了陆之柔那是在家舍我其谁,可今日一看,云骊竟然有八万贯。
云骊本是父亲给了六万贯,公中一万贯,四处送她的银子加起来四五千两,因此还有一些她就把自己历年存下的锞子都换了五千两,凑了一个八万贯。
“这……她怎么能有八万贯嫁妆呢?”
云鸾在中间,以为是自己那莽撞的妹妹云潇问的,不曾想是云淑问的,她惊讶起来。
可她们都不敢去探究竟,如果探究竟那请问云潇和云骊是姐妹,冯氏作为母亲,对一个孩子分文不出,另一个给八万八,别人怎么算?
因此,也都是只能暗自生气。
云鸾怕云潇闹出来,只道:“你是八万八,她是八万呢?”
“可她还有娘娘送的赤金和爹爹送的金子呢。”云潇不满意。
那些加起来也不少呢。
云淑更是懊恼,即便她嫁的是孔隽光,大伯父和孔隽光关系一般,父亲明显更偏爱云骊,她小定父亲都没写信问一声,只写信问裴度。
所以,她才是未出嫁的姊妹三个中,压箱底钱是最少的吗?
莫说章家姑娘们震惊,就是裴家,裴父还和裴夫人提起道:“章家女儿多,应该没有陆家陪嫁的多。”
“嗯,我知晓,陆夫人以前跟我说陪嫁十万贯,私下再添六万贯,属实是巨额嫁妆。但是,章家也是公府千金,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况且,这嫁妆过多,固然对儿子有益,可同时儿子恐怕要看人脸色。
没想到等章家的人送嫁妆来,裴夫人见状就很满意:“你看,满满当当的,而且还有咱们儿媳妇做的绣品,样样都好。”
裴父也捏须而笑:“就等儿媳妇过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