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想听这些,只想和云骊说话。
林家ru母带着林暖熙进来,先看主座上坐着的是一位中年妇人,气质绝佳,茜红赶紧介绍道:“这是我们夫人。”
原来这位就是裴夫人,ru母赶紧行礼。
又见旁边一青年妇人,她登时呆在当场,这女子一袭玉色常服,头上只简单的用点缀点缀一二,最灵动的要属于她斜襟上别着的玉蝴蝶,简直增色万分。
云骊见这ru母呆愣当场,也不以为意,她那时在宫里都有人为了看她而常常呆在当场,这也没什么稀奇,再看她身畔牵着的小姑娘,倒是玉雪可爱。
“这就是林姑娘?生的真好看。”
林暖熙也赶紧跪下磕头行礼,云骊则道:“不必多礼。”
她让人送了表礼过来,几匹宫缎,一对金银锞子,另有手串一根。
有云骊在,裴度也不管这些事情,他现在一心只想和云骊说话,以至于裴夫人喊了他几声,他都没反应过来,还是云骊脸一红,推了推他,他才反应过来。
都成亲这么久了,儿子也三十了,怎么还像愣头青似的。
裴夫人自己都嫌弃儿子,但没办法,自己的儿子还得替她缓颊:“你还未见过烁哥儿吧,让你媳妇儿先带你回屋里换身衣裳,去看看烁哥儿。”
如此,夫妻俩才能单独说上话。
门一关上,裴度就握住她的手道:“云骊,这两年我不在你身边,可是我对你的心是没有变的?”
他就担心因为长时间不在一处,二人生分了。
云骊见他这个着急的样子,气也消了几分:“都是你什么也不跟我说,明明被刺杀了,又遇到那么危险的事情,还总瞒着我,我知道在你心里,还是没有真正把我放在心里。在你心里,你有你的抱负,那才是你最重要的,平日说对我好,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
她平日说话都是非常体贴入微,善解人意的,很难会说这样尖酸之词。
饶是裴度平日高傲自负,能言善辩,更能用言语气势吓阻别人的人,都听的怔了怔。
他张了张嘴,只是讷讷的道:“不,不是的……”
“不是什么,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云骊别过脸去。
裴度已经是五内俱焚了,他对云骊道:“我不想让你知道,是怕你受到刺激担心我,我不想走阳关道,只想和你一起。真的,我这两年,但凡疲倦了,想想你,我就什么都好了。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里是如何想你的吗?”
“那现在我要你陪我隐居,你愿意吗?”云骊站起来看着他。
裴度有些为难,他不懂云骊怎么变得没以前那么体贴了,可是看到云骊一脸的委屈,他立马懂了。
同时,居然笑出来了。
“你吃醋了,是不是?”他终于懂了云骊的这一系列的表现。
妻子当然很好,可是她也是有情绪的,她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对他提无理要求,说明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她的自己人,才会如此。
人就是这样,对自己在意的人,才会如此不讲道理。
云骊撅嘴:“我才没有吃醋呢,是你太坏了。只天天在意你自己那些事情,没有真的把我放在心上。”
“我这不就回来了么?诶,为何哭了?真的要隐居吗?我可能要升为三司使了啊?”裴度故意逗她。
三司使是仅次于宰相,副宰相和枢密使的顶级gāo • guān,又称为计相,专管分为盐铁、户部﹑度支三个衙门。
云骊一听就咻的一下不哭了,“真的吗?”
见裴度点头,云骊立马抹去眼泪:“那感情好,你陪我回娘家去,每次回去都是我一个人,别人都笑话我……”
“谁啊,敢这么大胆子笑话我们骊珠儿。”裴度大概猜到是谁了。
只恨自己不在身边,没法子为云骊助阵。
云骊笑出了声:“什么呀,骗你的。这么容易上当,人家就是生了烁哥儿之后总是不舒服,你又不在我身边,所以,我有委屈也说不出,大家都只会说生孩子是应该的,农妇生了孩子还能下地干活儿呢……”
裴度以前也不觉得生孩子如何,后来是云骊常常跟他提起,他才知晓女子不容易,分娩尤其是不容易。
他把云骊一个人丢下生孩子,不知道多少人欺负她,也难怪她心情郁闷。
“放心,有我回来了,以后别生了。”裴度点了点她胸前的玉蝴蝶。
啊?
云骊可没想到自己烦恼的事情居然他一下就答应了。
裴度笑道:“啊什么啊,有我回来了,你还能吃亏么?”
“可是这样,大家不是都会怪你我吗?”云骊最不想别人夸她什么宜男之相,好像她就是个生育工具,但是所有人都是如此想的。
裴度挑眉:“多子多福固然很好,但是成器的儿子一个也就够了,不成器的生一百个也无用。”
“那我生的也不成器,如何是好呢?”云骊看似玩笑,其实认真的问他。
裴度点了点她的额头:“我变法的事情,原本儿子就是有出息,日后也不能随意出头,很容易被报复,真不成就做寓公吧,这次我上京时,经过升州,买了几间宅邸。”
云骊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这么想过,自己之前的不快全都没了。
“好,为了咱们家孩子能做寓公,咱们俩都得努力啊。”
夫妻俩对视一笑,似乎什么都释然。
再出来时,云骊把房契地契给了一沓给素文:“你先替我收着。”
素文就看到原本气呼呼的姑娘,还吩咐自己多准备些羊肠,她愣然,还是姑娘手段高,不必受生育之苦,男人钱和体己全交了。
男人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这话可真是至理名言。
再抬头看围着姑娘转的姑爷,她那英明神武的姑爷,素文突然有点同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