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作为儿子儿媳,他们能做的就是帮忙扫平障碍,至于他们俩的感情问题,还得看他们自己。
沐戈壁恢复了健康这件事,经由
姚姥姥的嘴,很快整个街道都知道了。
姚姥姥宣扬了一番回了家。
进了门就赶紧进厨房去拿鸡蛋,煎了一锅豆渣饼,放了不少油,煎的香喷喷的,然后端着碗出了门,然后拐进了张家门。
“你说你,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年轻似的,打什么架啊。”姚姥姥端着碗坐在床沿,看着躺在床上的张老太,将手里的碗一推:“喏,我给你煎了几块豆渣饼,你赶紧吃了吧。”
“不吃。”
张老太摇摇头,背过身去流眼泪。
姚姥姥也不惯着她,而是直接说道:“虽然我很感激你今天帮着戈壁说话,但是呢,这也不是你蹬鼻子上脸的理由,赶紧爬起来把豆渣饼吃了,再洗把脸,好好跟我说说,今天玩的这一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张老太:“……”
这人怎么回事?
还能不能叫人矫情一下了。
不过呢,到底是多年的老邻居,对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很,张老太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坐起来,捏起一块塞进嘴里,一边下床穿鞋:“我去拿个碗腾出来,留给泉子吃。”
姚姥姥点头。
张老太这才去了厨房,拿了个碗出来,把豆渣饼腾到自家碗里。
然后又十分听话的打水洗了一把脸,这才坐回来跟姚姥姥说话。
张老太不为别的,就为了加工点的事。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说自己下乡的孩子们过的有多苦,说自己对孩子的思念,说到最后才说道重点,想叫她那些孩子在外头做加工点。
“做加工点是好事啊,不过呢,这事儿还是得通过县城豆腐坊才行。”
姚姥姥当然赞同别的地方照搬加工点的模式。
毕竟第一个提出加工点概念的是河东县,以后走到哪里,他们豆腐坊都是领头人,她巴不得自己的孙子孙媳妇能名声远扬呢。
不过呢,正如鹿仁佳想的那样,张老太是想叫自己的孩子们将这个点子送到县城豆腐坊去,顺带着在领导那边挂个名,但是姚姥姥却一副没听出来的模样,直接说道:“这简单的很,我回头叫小雪联系一下你几个儿子下乡的县城,叫那边的豆腐坊提前把章程准备好,到时候你叫他们直接上门去申请就行了。”
张老太脸一苦:“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
“
那你是什么想法?”
姚姥姥见她还不死心,干脆明白的说道:“你要是老老实实只做加工点,那很简单,但要是想要拿到领导跟前去博功劳,那肯定是不行,人领导几句话一问,他们就露馅了,到时候别说加工点了,不送到劳改场都算好的了。”
“你晓得这黄豆哪儿的最好?”
“你晓得这点卤怎么点?”
“还是说,你晓得哪里有做石磨的老石匠,再说一句,就算不用石磨,买榨浆机,那也是要票子的哎,你家拿个点子就想上门要功劳,领导又不是傻瓜欸,河东县这块能这么顺利,那是因为我家小雪在供销社上班,本来管的就是这些事情,你家那几个突然想横插一杠子,那不是勤等着挨收拾嘛。”
“要我说,先搞个加工点干干,好歹算个工人阶层了,以后有机会再调回来也行。”这话倒像一句人话了。
张老太原本被‘劳改场’气的不行,这会儿又被安抚回来了。
“加工点的事,我回头问问小雪怎么弄,不过呢,我帮你办个事,你也帮我办个事。”
“什么事?”
张老太瞬间警惕。
“这不是最近家里多了榨浆机嘛,出浆子的速度快了,准备建个烘干房,专门用来烘云丝,过两天家里动工,请你安分点儿,别到时候讨骂啊。”姚姥姥‘哼’了一声,显然张老太已经有不少前科了。
“你家建房子又不建到我家来,我吵什么,只要你不养那些臭气熏天的毛畜生,我都不拦着。”
张老太显然也想到当年姚姥姥想养毛驴时,两个人吵得架了。
两个人都得到自己想要的,最后又进行了几句‘友好’的交流,然后姚姥姥起身离开。
回来后,姚姥姥就告诉鹿仁佳和沐戈壁,说烘干房的事解决了,张家不再是阻碍。
“这……”
鹿仁佳觉得神奇极了:“姥姥跟张老太到底什么关系啊?”
当初吵架的时候一副恨不得对方死的架势,讹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可真有事要商量了,两家人又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甚至做交易的时候,张老太能屈能伸的架势,都叫鹿仁佳不由竖起大拇指。
恨不得感叹一声,真是个人才。
“据说年轻时候就这样了。”
沐戈壁其实也搞不懂:“可能这就是邻里关系吧,人情交际真是太复杂了。”
确实。
鹿仁佳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擅长和人相处了。
张老太不闹,这烘干房的建设就顺利多了,沐戈壁立刻起身去找小胡,打算再次找小胡的二姐夫杨长清拉砖,这一次他可是有批条的,为了公家的事,再加上之前帮小胡的人情,杨长清也不含糊,满口答应,等新一炉的砖出来了,就给他拉过来。
杨长清一来,就拉着沐戈壁寒暄:“你们那个云丝太难买了,上次我排了半天队,买了三两,回家煮了以后拌了个小凉菜,又炸了几颗花生米,斩碎了往里面一放,弄点儿辣油一淋,那味道,喷香。”
说起前几天炝的那个小凉菜,杨长清又感觉嘴里冒口水了。
“当个下酒菜特别好。”
“正好家里还有个一斤左右,你要是喜欢,等会儿全给你带回去就是了,就是卖相不大好,吃是没问题的。”鹿仁佳立即说道。
实验嘛,总有失败有成功的。
这些日子,他们倒是天天都有云丝吃了,但是家里库存的黄豆消耗的也快就是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杨长清是真好这一口,他两个儿子也好,父子三经常吃饭的时候筷子打架,尤其这云丝还很长,下筷子叨的很了,能把一盘子都给叉走,所以三两都不够吃两顿的。
“云丝营养价值高,尤其适合老人,家里有老人家的话,泡发了切得碎碎的,勾点儿芡,撒点韭菜花,再打个鸡蛋,既能吃饱,又能养身子。”鹿仁佳知道杨长清家里有个年纪大的阿爷,和杨长清感情很好,这才帮着出主意,正好也好和杨长清拉近关系。
杨长清还是头一回听说。
“真的啊
,那感情好,我回头就做点儿给我阿爷吃。”杨长清真的高兴了,一边监工,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丈母娘家:“前几天跟大伯家闹起来了,我家那个也回来了,你们听说了没有?”
“还真没有,我都好些日子没见小胡了。”沐戈壁给泡了一杯大叶茶,鹿仁佳赶紧去抓瓜子。
“大伯家的儿子要结婚,又拿不出钱来,去年岳丈打算动小胡的结婚前,结果小胡后来居上结了婚,那边就闹崩了,这些日子好容易圆起来了,又打算叫岳丈出钱,前几天我那丈母年跑女方家门口去堵人去了,这几天闹退亲呢。”
鹿仁佳陡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胡婶子确实请了两天假来着。
原来居然跑人家女方家去了。
“所以闹着呢。”
杨长清伸手也到瓜子盘里面抓了一把瓜子,也跟着嗑起了瓜子,谁曾想一进口:“这什么味儿的,怎么这么好吃?”
“奶油味儿的,姥姥自己炒的,外头没的卖。”
“这可真好吃,我家里还有好些生瓜子呢,不知道姚姥姥有空没,能不能帮我炒点儿。”
“这有什么的,尽管拿来就是了。”
姚姥姥端着篓子从旁边路过,顺口搭话。
“我也不白叫姥姥炒,回头给姥姥称一斤桃酥吃吃。”说着,他回头朝着夫妻俩笑笑:“也不瞒你们俩,我要这瓜子有大用,这不是矿场那边要来新设备嘛,需要修个新仓库,但不晓得怎么听说,矿场的领导想从周边三个县城的砖厂开个竞标会,我这心里头没底,想请姥姥炒些瓜子,我再带两瓶好酒,拎几两云丝上门去问问怎么个情况。”
瓜子吃了个新鲜,云丝也不是贵重物,所以算不得送礼,至于那两瓶好酒,则是自家酿的农家酒,杨长清是一点儿把柄都不会留给人的,而领导也喜欢他这样会办事的。
“我听说是钢铁厂那边一个主任牵的头,特么……要是叫我晓得是哪个东西,我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钢铁厂?
听到熟悉的名字,夫妻俩一起抬了头,互相对视一眼。
“钢铁厂的主任?”鹿仁佳倒抽一口气:“不应该啊,当初我跟周叔去矿场的时候,那矿场瞧着跟钢铁厂的厂长关系挺好的呀,这厂长总不会吃里扒外吧。”
“哪个晓得哦。”
杨长清一听鹿仁佳这意思,就晓得她
是见过钢铁厂领导的,而且还听他们说过话。
“那你知道姓什么么?”
要是钢铁厂里真有这样的人,甭管厂长知不知情,砖厂和钢铁厂共同属于河东县的产业,钢铁厂私自将生意介绍给别的县砖厂,这种行为无异于吃里扒外,县里领导肯定要严肃处理的。
“我听说是姓郑……还是姓邓来着……”
“有些记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