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媛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呼吸微微紧促,鼻息闻到的都是予临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香味,自己还从未与男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予临觉察到陆媛的局促,嘴角笑意更浓了,她柔软的发丝在他的颈间轻轻摩擦,发间散发的阵阵幽兰清香令他几欲把持不住。
片刻间陆媛挣脱出来,垂下头,羞涩地抚弄着腰间的缎带,予临见她那般娇羞的模样,哈哈一笑道:“是朕唐突佳人了,望媛媛恕罪。”
陆媛轻轻道:“皇上言重了。”
予临微笑着重又坐回椅中,仰靠在椅背上道:“媛媛的大字也甚好,是你太过谦虚了。据朕所知,在琴棋书画四艺中,媛媛的琴艺和书法都是出众的,但不知棋艺和画技是否也精通呢?”
陆媛缓缓走上前来,笑道:“说起来恰恰是棋和画是媛媛所不能的。画有四格,逸格、神格、妙格、能格,注重气韵和笔情墨趣。是曰“盖能不及妙,妙不及神,神不及逸”,以逸品为至高境界。这是媛媛所不能及的。”
予临略一思忖,道:“媛媛所言精妙。那么棋呢?”
陆媛笑道:“皇上不厌,那媛媛就卖弄了。棋盘虽小,却玄妙多变,见仁见智,棋局如战局,黑白双方运兵布阵,攻占御守,斗智斗勇。东汉文士应玚曾说过:“博弈之道,贵乎严谨。”既要有出世之大略,又要有入世之细谋,运筹帷幄,方可致胜。”
她举起茶壶,给予临斟满杯,继续道:“说起下棋,真是可笑了,媛媛在家时,爹爹和哥哥们都擅长博弈,时时的指点于我,然而媛媛的棋艺仍是不见长进,如今爹爹和哥哥们背井离乡,再无人指点,媛媛也久已不下棋了。”
见无回应,陆媛观察予临颜色,见他脸上似乎有些不悦,不复之前意兴。
陆媛忙俯身下拜,道:“媛媛出言不慎,请皇上恕罪。”
好一阵沉默,予临将手中的茶盅放下,淡淡地说:“你起来吧。朕还有奏折要批,先回承明殿了,改日再来看你。”说完,竟头也不回得走了。
一连几日,予临只是礼节性地到寿康殿给太后请安,略坐半个时辰就回承明殿,竟没有再踏足偏殿。陆媛虽表面平静,然而内心也是波澜起伏,深悔当日自己操之过急。
孝纯太后也看出了端倪,将陆媛叫到跟前,仔细询问了一番,陆媛只得以实情相告。
太后摇头叹息道:“如何这般沉不住气,欲速则不达。自古伴君如伴虎,君王喜怒无常是常有的,况皇上本就性情多疑,你此时提起你的父亲兄长,实在是操之过急,难免皇上疑心。”
陆媛颔首道:“媛媛已经知道错了。”太后道:“既已如此,后悔也无用,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挽回吧,千万不要着了痕迹,自然最好。”
陆媛道:“媛媛记下了。”
连日来,予临心情不快,跟前伺候的人也跟着遭了殃。负责御前奉茶的茜雪不小心打了一只细茶盏,惊扰了正在批阅奏折的予临,被责罚在承明殿前的石阶上跪了一个时辰。伺候笔墨的内监小顺子,磨墨的时候不小心溅出了墨汁,弄脏了予临正在写的折子,被打了二十个板子。连行事老成的李忠也时不时的挨斥责。御前伺候的人人都捏着一把汗。
今年的夏似乎来的格外早,刚刚时值六月,天便已热的不像话了,各宫各室已用上了冰轮降温消暑。
这日午后,予临在案前看奏折,心里烦躁,看的很不耐烦,只听得殿外的树上蝉声大噪,格外刺耳,叫了小德子,道:“这树上的蝉声吵的朕头疼,带人去统统粘了去!”
承明殿四周,草木尤其茂盛,小德子领了这个差事,苦不堪言,只得带了十几个小内监,拿了长竿去粘鸣蝉,一个个热的汗流浃背。
予临还是不畅快,丢下笔,起身道:“朕烦躁的很,出去走走。”
李忠忙跟上去道:“此时正值午后太阳最毒辣的时候,皇上仔细热着了,皇上想散心,可到百荷湖边走走,那里近水,花木又繁荫,遮去大半日光,倒也凉快,且湖上荷花已经开放,皇上也可观赏观赏。”
“不错。”予临道:“就去百荷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