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兰是她的救赎,也是她拼了命都要救的人。
周北竞轻轻握着她的手指,安静的听她说完后,沉了沉呼吸,「你很幸运,至少遇上了一个心地善良的后妈,这一点我就没你这么幸运。」
他语气淡淡,仿佛再叙说一件不同寻常的小事儿。
而他也成功的转移了路千宁的注意力,路千宁抬起头,眼眶微红,漆黑如墨的眼睛诧异的看着他。
关于周北竞的父母,她知道的少之又少,听他的意思是……他也是后妈?
疑惑被突然打开的重症监护室的门打断,她立刻紧张的站起来。
护士却喊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跟张欣兰无关。
一个小插曲,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也拉回了路千宁的理智,她将手缩回来,面色恢复冷然,「抱歉,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她起身走到病房外,透过窗户看张欣兰。
身后渐渐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周北竞走了,心头发紧。
可当她站累了再回头时,却发现走廊尽头的角落里,烟火一明一灭的吸着,饶是只有一个轮廓,她也能认出那人……是周北竞。
清早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走廊,张月亮和吴森怀就来了,带着几份早餐。
路千宁只吃了一点儿,就在张月亮的强行要求下离开了医院。
周北竞开车带她回了秀水胜景,她身心疲惫没拒绝。
彻夜未眠她却并不觉得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直到周北竞点了有助睡眠的香薰,她
才彻底放松下来睡过去。
——
花氏上下人心惶惶,一早上花御封就火气全开骂走了好几个高层。
回到办公室,他将文件丢在桌上,扯了扯领带问林清越,「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张欣兰昏迷了,七十二小时的观察期,之后能不能醒过来全看天意。」林清越说。
从椅子上坐下,花御封沉吟片刻说,「张月亮在哪儿?把她带过来。」
林清越心底一沉,犹豫了下说,「怕是不容易,张月亮很反感您,一听说是您找她——」
话音未落地,花御封就将桌上的文件挥到地上,冷冷看着他,「你就没点儿别的办法!?」
「最近因为张欣兰的事情,吴森怀每天都跟她同进出,很难找到什么合适的时间——」
林清越微微低着头说。
一句「不容易」和「合适的时间」让花御封怒极反笑,「听不懂我话中的意思?最短的时间内,我要见到张月亮的人,不然你就滚蛋!」
他落座回去,怒不可及。
半晌,林清越才颔首,「是。」
他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沉思,反复的看他和路千宁的微信上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聊天记录。
眉头愈发深,直到又想起毕业前夕从她包里看到的结婚证——
他才毫不犹豫的翻出电话簿,拨出一个号码,「盯着张月亮,一旦有合适的机会,立……刻通知我。」
——
七十二小时的危险期度过了,张欣兰被送入了普通病房,因为化疗本就不多的头发被剃光了,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刘医生又好好交代了一番,「度过危险期我就已经开始给她用静态药了,很快就能有效果,不过研究靶向药的基地在温城,如果你条件允许最好是把她转院到温城去,因为试药结束开始投入治疗温城的医院肯定是最先开始的。」
「谢谢医生,去温城的事情,让我考虑考虑吧。」
路千宁并未直接答应,她低了低头,没看身侧那抹颀长的身影。
病房里,张欣兰安静的躺着,慈善的眉目平坦,没有血色的唇带着氧气罩。
除了冰冷的机器声,静的让路千宁透不过气。
以前来医院跟张欣兰说说话,都能让她高兴满足很久,可如今——
张欣兰虽还在,她的心却空了一块,再也找不到人说说话,听不见张欣兰一口一个「我女儿」。
包里也没有人会放温热的鸡蛋,也没有人提醒她多吃饭……
往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她的眉头皱的像打了死结。
「姐,一会儿我要去怀哥那里收拾一下东西,我从他那儿辞职了,另租了个房子,你先留下来照顾妈,天黑之前我会回来的。」
张月亮面容有些憔悴,目光复杂。
路千宁一怔,「为什么辞职?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那欠他的工资呢?」
「工资是妈给我的,我之前还以为他管你要的,现在看来……」张月亮扯了扯唇角,又差点儿哭了,「是她挪用了自己的医药费给的我。」
病房外的长廊上,周北竞站在尽头吸烟,吴森怀坐在长椅上,后者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许是张月亮辞职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