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头戴龙凤珠翠冠,绾着五凤朝阳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朱红宫绦,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窄衣袄,外罩五彩刻丝霞帔,下着富贵牡丹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材高挑,体格丰盈,粉面含威不露齿,朱唇紧闭未启,很是庄严。手拉着的小公主头戴丹凤朝阳冠,身着红色绉裙。隐约可见一朵粉色桃花,腰如杨柳枝,眸似深空蓝,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潘国舅看到皇后娘娘,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连声高喊:“皇后娘娘……救命啊!……救命啊!”
皇后娘娘并不理会国舅的求救声,径直走到沐远征面前,说:“沐爱卿戍边多年,劳苦功高,更凭一己之力,为赤洲皇朝带来十年安定,哀家为皇朝幸!为黎民幸!”说着深施一礼。
沐远征吓了一跳,连忙避开,口称“不敢”。
皇后娘娘继续说:“哀家自幼多病,有一次还咯了血,医生开了方子,需要三年以上的黄鳝血做药引,家兄半夜便去后山的老泥潭抓,不想却被毒死咬伤,若不是家里的老仆发现,早就死了,家兄回家时依然紧紧抓着装着黄鳝的竹篓,那一刻,哀家就暗暗发誓,哀家的命是哥哥给的,哥哥的命哀家一定要护着。”说完,眼睛盯着沐远征,不再言语。
沐远征低头拱手道:“娘娘,微臣……”
皇后娘娘挥手打断沐远征:“法外容情,爱卿就当没来过。”
沐远征沉默起来。
“果然还是执法因人而异,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却能法外开恩,那当初钦定律法,告示天下是为了愚弄天下百姓吗?当初钦定的人不是口含天宪,一言九鼎吗?当初修订律法诸公不是口口声声说律不可违吗?怎么到了这里,就要法外容情,法外开恩了呢?欺天下无人乎?”那少年扬声高呼。又指着趴在黎戈身上的黎霜道:“娘娘有兄妹之情,她就不该有吗?她兄长受无妄之灾,含冤而去,又有谁能为她做主,还她公道呢?难道天下庶民就应该默默忍受着种种不公而不能言、不敢言?还要背负污名含冤而去,就因为他们只是你们眼里的庶民、溅民吗?他们该死?”
围观者大都是庶民,便是士卒也多是庶民出身,感同身受。顿时群情激愤,义愤填膺。场面鼓嘈起来。
皇后娘娘皱着眉头看向少年,潘仲夫见状指着少年怒喝:“无知少年,敢妖言惑众,左右与我将他赶出去!”
沐远征手一抬:“且慢,他是重要的证人!”
皇后娘娘眼神微凝,看着沐远征道:“沐爱卿这是要和哀家做对咯?”
“职责所在,请娘娘体谅。”
“体谅?体谅你,谁来体谅哀家呢?不如你辞官回家吧!免得……”
“哈哈哈……”人群中传来一阵笑声,一个身穿一品红袍的清瘦老者从人丛中走出,来到皇后身前,行了个礼:“参见娘娘千岁!”
皇后脸色微变,回了个礼:“什么风把严次辅也给吹来了?”
严松严次辅在枢密院地位尊崇,仅次于首辅夏裕安。分管吏部和户部,位高权重。所说的话即便皇上也要多多掂量。皇后自然不敢托大。
果然,这老家伙直接就扣上一顶大帽子:“皇后娘娘,沐镇守使风评一直很好,朝廷赞赏有加,吏部正在草拟嘉奖,皇后娘娘不知何故要沐镇守使辞官回家呢?即便皇上要罢免镇守使这样的官员,也要和枢密院协商,吏部正式下文才行。皇后娘娘何以有权令一方镇守辞官呢?娘娘这是要干政吗?”
后宫干政可是大忌,一经查实,枢密院和御史台是可以逼皇帝废后的。严重的甚至连外戚也要受牵连。。
皇后脸色大变,沉默不语。
潘仲夫见势不妙,正要向前,后面的管家拉了拉他的衣袖,向他耳语一番。他内心狂喜。跑到皇后娘娘身边如此这般的小声说起。皇后娘娘到底见过大场面,思前想后把事情捋顺后才对严松说:“次辅大人,沐镇守使风评如何,哀家无权过问,但受理此案却有徇私枉法之嫌。”她伸手指向那少年道:“那个少年就是沐镇守使的公子——沐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