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射分早间、午间和晚间三场,规矩很简单,只看最后谁射的猎物最多,最好,便可拔得头筹。
黑熊一等,狐狸灵鹿二等,寻常的飞禽走兽三等。
这些人的名次,舒皖心里其实并不在意,她隐约觉得佼佼者应该会是吴桂,毕竟她看起来就深谙此道。
她在意的是,她在这场骑射中设了一个又一个的意外,她想看看这些人会如何应对这些意外。
围猎很快开始,早间的林木间最常见的便是鸟雀,士子们按照规矩各自分散开来,自己选择一条道路独行。
舒皖掏出她的皇帝本纪来,这个本子之前被舒明安拿来记录汴京美人,让舒皖因此收录了许多官员大臣的讯息,如今又被她用来记录这些士子的秉性。
公平起见,这些士子在路上遇到的事件都会是极相似的,第一个关卡便是使之以财而观其行。
每条岔道上都会置有分量相近的银两,这些银两都不是小数目,但凡是有些私心的人,定然都会停下来看一看。
舒皖仔细瞧着,发现大部分人都看见了那个包裹,有些人看到了,却没有碰,有的人打开看了,将钱财据为己有。
舒皖笔尖微顿,有些不敢相信方知鹤竟然是最后那种,她那好友吴桂则是根本没有看见银两,直接拔尘而去。
“第一轮的关卡过了,先生有何看法?”
沈玉略思一番,道:“吴桂似乎是个不为钱财所困之人,但也是她洞察欠缺,若陛下择此人从事,应该安排个多义举,少细心的职务给她。”
舒皖点头:“先生说得一点儿不错,朕打算让她去兵部当差。”
而那些见到银两并无动静的,要么是性格怯懦,这种人便不适合做监察管制,要么是不愿多事,这种人便不可为百姓谋福。
这里面有几个身手极佳的,才开场半个时辰就收货颇丰,很快便向密林深处去了。
上午这场的考量便只这一项,舒皖一一记录完,全身一松,只等着接近午时韩珠来给她报这些人的狩猎数目。
“冷吗?”舒皖询问沈玉。
初秋清晨的山风已经透着凉意了,难免湿气也会重,她见沈玉摇了摇头,还是从随身带来的行囊中拿出一件厚实的披风,盖在沈玉腿上。
“陛下……”沈玉不敢拒绝陛下的好意,却又觉得惶恐,他纯澈的眸子亮亮的,好像一只小鹿。
“盖着罢,你身子寒。”舒皖从小被照顾了一辈子,她总是会下意识觉得自己少了什么,然后她就会给沈玉加上。
沈玉交叠在披风下的双手又情不自禁地搅在一起,他最近在暖阁住了段时日,夜里竟然连脚也不凉了,总能舒舒服服睡到天亮。
这是陛下对他的眷顾。沈玉悄悄记在心里,又忍不住想起前几日的七夕,陛下在王颖钏面前说的那些话。
那个时候其实他每句都是听见了的,只是当时他只觉得满心乱糟糟的,不愿去深想。
事后好几日,陛下的话在他脑中愈发清晰,她不止一次地向王颖钏暗示,他已经是陛下的人了……
还会挑着眉梢,对王颖钏说:“他如今可不爱吃红豆糕了。”
沈玉光是想想这些,心里就一阵阵地发烫。
陛下是不是……有些喜欢他?有些想要他呢?
可是陛下若真是想要,为何不直接和他说?难道是因为……一年前,他拒了陛下吗?
沈玉不禁回忆起那个下午,他顶撞了陛下一句什么,陛下便凶神恶煞地欺压了过来,要扒他的衣服。
沈玉偷偷瞧了舒皖一眼,又飞速地转过了头,想他那时那日,的的确确是不愿意的,可是现在呢?他还愿意吗?
若是某日陛下又对他做出那样的事,他大抵还是会觉得害怕,可心里好像又不觉得那样排斥了。
沈玉忽然发觉,不知何时起,陛下已经成了一个可以让他瞻仰的圣主,他不知在陛下的治理下,衍朝将会如何,可他知道自己在陛下的庇佑之下,已经开始沉沦往返。
“在想什么呀?”舒皖见沈玉一直低着头,以为他在瞧什么东西,放下手札就贴了过去。
沈玉浑身一颤,立时转头,他的鼻尖便轻轻擦过了陛下柔软的唇瓣。
四目相接,沈玉惊得正要后退,陛下却忽然捉住了他,一手按在他的脑后,沾着果味甜香的唇便印在了他的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随机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