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这个吧?”说话间,徐晃一手提着斧头,一手从怀中取出了刻有“春秋”字眼的竹简。“我就知道,跑再远,只要这本《春秋》在,你就跑不远!”
徐晃将《春秋》横在胸前,宛若看穿了眼前的人的心境一般。
面前的男人也卸下了斗笠,一双丹凤眼中露着坚毅的精芒…
这人却不是关羽,还能有谁?
“不愧是你,公明!”
关羽凝眉看着眼前的徐晃。“书给我。”
徐晃抓紧《春秋》,丝毫没有要交出去的意思。“那你能给我个解释么?”
“这里不是解释的地方。”
“哪里都行,你来挑!”
说话间,“踏踏踏”…不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俨然是一队人,多半是官兵。
关羽还没来得及开口,徐晃当先道。
“走?”
“走!”
得到肯定的答案,两人迅速的行出院落,各自的一声口哨,一黑一黄两匹骏马呼啸行来,两人熟练的翻身上马,在官兵赶到之前,已经消失在了雨雾之中!
…
…
六具,不…是七具尸体,已经被并排摆好。
其中两具是无头尸首,四具是被大刀贯穿了胸膛,最后的一具则是被弩矢射中…论及死状,一个比一个惨。
如今,它们一个个摆在地上,在雨中显得格外的森然。
蓑衣之下,柳羽、荀彧、刘备、甄逸、张飞…都在这边,脚边还有血迹不断的流淌…
一些尸体中还在流着血,仿佛永远没有干涸的时候。
两名仵作在验尸过后,分别小声在荀彧的耳边言语着什么。
待得禀报完毕,荀彧方才对柳羽说道。
“贤弟,七人中,其中六人均是同一凶器,是一把长刀,从他们的衣着来看,他们的身份除了颜和、秦牛外,还有秦府的两个打手,窃天坞的两个贼子。”
“至于另外一人,致命伤是穿胸而过的弩矢,无法判断是否与关长生有关,不过…他的身份…”
讲到最后,荀彧欲言又止。
“文若直说吧…我需要更多的情报。”
柳羽轻吟一声。
荀彧这才如实道:“这人是牢狱的狱吏,原本该由他押解关长生赴刑场,可…偏偏…”
柳羽听出荀彧话中深意。
“文若是怀疑是这狱吏放他出来的。”
“这个需要查,但…目前的情形,多半是这样。”荀彧凝着眉。“可既是放关长生出来,又为何会被杀呢?”
“未必是关长生杀得,或许,有更神秘的势力介入了这件事儿。”柳羽的眉头也渐渐的凝起。“可为何是关长生呢?他并没有得罪过其它权贵呀!他的身份、地位似乎也不足以让人这般费尽心机。”
柳羽有些费解…
就在这时。
“荀督邮,不好了…”
又一名郡吏匆匆赶来,依旧是照例小声在荀彧的耳边禀报了些什么。
只是,区别于上一次的禀报,这一次荀彧的脸色骤变,像是一瞬间,就从平静到悚然!
没错,就是悚然…
甚至从他的眼神中,柳羽读出了些许恐惧。
“呼…”
长长的一声呼气,荀彧转向柳羽,当即开口。“贤弟,不妙了,窃天坞内还有一千多条人命,除了二百山贼外,其余的尽数是老弱妇孺…均是中毒身亡的。”
“什么?”
柳羽的瞳孔刹那间瞪大。
倒不是可怜窃天坞二百山贼…
而是其中的老幼妇孺,灭口这么多人?
谁…谁这么狠的心?
不光柳羽,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均是面露惊恐之色。
甄逸下意识的开口,“该不会是…是关…”
“不可能!”柳羽当即打断。“关长生决不会杀妇孺老幼!”
“那…”
“先去窃天坞!”柳羽当即吩咐。
一行人在官兵的领路下,迅速的往山上的窃天坞行去。
一千人殒命!
这得是震惊整个大汉的大案。
同样的,若是这一千条人命都背在关羽的身上,那…便是柳羽想拉他一把,又如何拉起呢?
不光难拉,如今的关羽…已经是一个极其烫手的山芋!
一时间,柳羽的脸色极其难看,一边登山,他一边飞速的在脑海中运转。
破局…
这个死局?还能破么?
…
…
雨声潺潺,汾水之中,一艘快船,正冒雨南下。
船夫是徐晃的朋友,连同他在内,承载三人、两马,顺流而下,速度极快。
船舱内,徐晃的神情激动。
“你是说?你只杀了六人?那徐押狱不是你杀的?”
“关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绝不杀恩人,也绝不会杀妇孺老幼,颜和与秦牛为祸一方,欺压良善,该杀!秦府的护院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也该杀!窃天坞的贼人假扮胡虏,劫掠良民更是该杀!可关某绝没有杀过恩人!”
关羽的语气无比坚决。“徐押狱救我出狱,我感恩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他动手?”
等等…
关羽这话,让徐晃骤然想到了什么。
“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关某感恩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他动手?”
“再前面一句?”
“徐押狱救我出狱,是我的恩人!”
听到这儿,徐晃像是骤然想到了什么,豁然起身,可船舱不大,脑袋一下子碰到了船梁上。
徐晃一只眼睛下意识的闭上,俨然脑袋处颇为疼痛…他一边握着脑袋,一边问道:“徐押狱为何要送你出狱?”
关羽直接回答。
“今日午时我即将被斩首,他送我出狱,也是为了让我用这有用之躯,再为家乡父老做一些事儿!不枉一身武艺,不枉在这世道中走一遭!”
关羽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在他看来,这件事儿本就是顺理成章…
“于是,他特地安排你越狱而出?也是他给你的马?给你的刀?让你来此杀那狗官?”
徐晃惊问出声。
关羽颔首。“这有什么不对么?横竖是死?为何不能拉上两个垫背的呢?也还这一方百姓一片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