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声音泛寒:“我诊治过沈忱,他身上陈年旧伤非常多!他那条腿……也是在那时被打断的!他们根本没有想审此案,只是想审出他们想要的结果!”
陈夫子却问:“林溪,你觉得沈忱是个会被屈打成招的人吗?”
林溪一怔,“……不是。”
陈夫子道:“我曾经托人看过沈忱的供纸,那字迹,确是他的。”
“什么?!”林溪惊的嚯然起身,“这不可能!沈忱没有做那些事,他不会认的!”
陈夫子苦笑道:“他是不是个会认的人,没有人会在意这点。最终的结果就是,沈忱亲手写下了招认的状书,并签字画押,承认数万大军雁门关惨死、胡人攻占秦地,是他通敌叛国所致。”
“然后太祖下令,处死沈忱。”李夫子接陈夫子的话说。
从那以后,沈忱就在百姓心中,从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变成了致使他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恶人。
百姓们唾骂他,诅咒他,恨不能他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
连斩首示众,都觉得是太便宜了他。
民情激愤至极点时,百姓们甚至作万民书敲朝闻鼓,哭诉要沈忱受千刀万剐之刑,才能解他们的气。
听着他们的话,林溪突然失了力气,跌坐在石凳上。
她怔怔的目视前方,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她只摇头,缓慢的摇头,最后骤然回神:“不可能!沈忱一定是有苦衷!”
陈夫子奇道:“你认识他不过三年,便是夫妻,他也未曾对你和盘托出,为何这么信任他?但凡是听到镇国大将军的百姓,无一不痛骂他。”
“我不是百姓,我是他的妻子!”林溪哽咽着说,“他不会骗我。以前我问他,他都如实告诉过我。他唯一一次骗我,是想要让我安全回汝阳,是为了我和易鸿做交易。”
林溪倏地抬头看向两位夫子,道:“这其中,分明还有那么多的疑点!如果太祖下令处死他,为什么他还能活到宫变?”
“那是因为,他的刑期未至,宫变已然发生。”李夫子说。
“太祖下令处死时,是秋中十月初。然而,十一月时,太祖吐血昏迷。那时官员才知,原来太祖在御驾亲征时受了重伤,但因怕此消息传出人心动荡,才一直瞒着。后面处理国事劳累过度,来不及医治,是以太祖时日无多。”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时的五皇子狼子野心,竟在太祖御驾亲征时把控了京中,更是趁太祖病重起事欲夺位,这便有了玄武门宫变。”
“发生宫变,人人自危,谁还顾得上沈忱?若非当时的大理寺少卿和兵部侍郎力护太宗,首相宗老又以满门性命为代价力挽狂澜,只怕太宗无法解决宫乱顺利登位。”
陈夫子点头:“正是如此。那场宫变里,死伤无数,太宗整治朝野都分身乏术。过后安定下来,太宗宣称沈忱在宫变中死去。大抵是不想再生变故,毕竟,当时的大秦经不起再多的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