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愈和尤拓之间的尴尬气氛最后是宋离打破的。
青年端着烤好的一部分烤串放到两人面前,微笑着说了一句:“两位慢用。”
尤拓见状赶紧道谢,顺便将桌上的烤串往封愈的面前一推:“老大,吃烤串哈,早听说李记烧烤的烤串巨无敌好吃,尤其是牛肉串,据说这牛肉都是现场宰杀的。”
封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来得晚,等差不多吃完的时候已经凌晨,眼睛一转,周围桌前早已不见人影,连之前喝酒划拳的几个中年男人也都纷纷撤离。宋离和小周他们已经勤勤恳恳地将所有桌子都擦拭干净,甚至搬进了一旁的小仓库。
尤拓眨了下眼睛,着急忙慌地推开塑料凳子站了起来,满脸都是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吃得太晚了?”
李叔此刻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活。
他见尤拓和封愈也是熟面孔,平磐镇不大,几年前也就一家丧葬品店。那家丧葬品店的老板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子不肯继承家业,总觉得做这种生意不体面。老头生病那段时间,他们镇里的人还都开玩笑说以后死了都得叫外面的人来帮忙。结果没想到没多久之后,平磐镇突然开了一家地府专供丧葬品店,而且老板和店员看上去都格外年轻。
大家最开始都挺意外的,主要是这俩是年轻人,而且一看就不是平磐镇的原住民,他们并不了解这二人的为人。最开始镇里有人去世,那家的儿子女儿还特地请了其他镇上的管事。那管事似乎也知道平磐镇的情况,要价特别高,但没办法,办丧事的主家只能硬吃这个亏。
那会儿叫封愈的年轻人大概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将办理丧事的价钱放得很低,而且连连保证他们非常靠谱。
说来也挺巧,大半个月后,平磐镇一户孤儿寡母的住户中母亲去世了,儿子是残疾,这些年找不到工作,只能领一领低保,做一做手工活度日。自然而然的,关于母亲的白事花不了太多的钱,于是找到了地府专供丧葬品店。
此时整个平磐镇大家伙儿的目光都盯着地府专供丧葬品店呢,就想看看这店和店里的人靠不靠谱。
结果就是正如店老板封愈所说,巨他妈靠谱。
现在李叔清明节去给家里去世的长辈烧纸钱用的都是地府专供丧葬品店的纸钱。
贵虽然贵了点,但胜在好用。
想到这里,李叔便忍不住笑着对尤拓道:“我们这开店做生意的,哪有嫌弃你们客人晚不晚的?平时我们也得凌晨关店,你们二位慢慢吃,不着急啊。”
另一边,小周拉着宋离说说悄悄话。
“宋哥,不是我说,整个平磐镇能拉出来和你一较高下的就只有外面那个地府专供丧葬品店的老板了,巨他妈帅!!”
小徐擦着手从厨房出来,一听这话瞬间就来劲了:“可不是嘛!我跟你讲啊宋哥,一般情况下去丧葬品店买那些上坟要的东西的是不是都是年长的长辈?啧啧啧,封老板他们店可不一样,去的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
小周狂点头:“其中就包括我。哎,不过现在我对封老板的颜值也没多少兴趣了,毕竟天天盯着宋哥这种长相的人,我都有毫不逊色封老板的帅哥看了,封老板就让给他们饱眼福吧。”
宋离眼尾抽了抽。
小徐坐到椅子上,给宋离递过去一杯干净的温水,将声音压得很低:“不过有一说一嗷,封老板也不是就那张脸拿得出手。我听隔壁婶子说她某天晚上做梦梦到她家老爹,说是婶子给他烧的纸钱动辄上百亿,实则一点用都没有。”
“婶子一开始也没当回事,结果她老爹一连一个星期出现在她梦里,脾气越来越暴躁,说隔壁老头天天挨着他吃大餐,他却清汤寡水,还骂婶子不孝女。后面嘛,婶子也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又给她爹烧了点纸钱。”
小周举手:“这事儿我知道,后面婶子烧的纸钱就是封老板家的吧?”
“对。封老板家的冥币数值都没那么高,而且还贵,但是婶子烧了以后她老爹就再也没出现在她梦里。后面婶子和其他人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大家都调侃说看来地府的物价不怎么高,十来万够用好久了。”
宋离撑着下巴听得很认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沉睡前他去过一趟地府,那时候的地府挺乱的,不论鬼或者准备投胎的人,都乱哄哄地挤在一起,手里拿着上千亿的钞票,仗着钱多想插队投胎,还拿钱想要贿赂孟婆,偷偷保留上一辈子的记忆。
总之乱得不行。
没想到千年时间过去,十来万在地府都能用那么长时间了。
宋离掩下心中的惊叹。
三人在这儿聊得开心,另一边的封愈和尤拓也终于要离开了。封愈付了钱,正欲走时,眼角的余光扫到青年正从烧烤店内走出来。李叔站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话,宋离便安静地站着。
宋离长得高,李叔年纪大了身量很矮,前者便微微低垂着脑袋,柔软的黑发乖顺地耷拉着,鸦羽似的睫毛轻轻一颤,眼尾是月光一样柔软的光华。
还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