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杭在她们的目光注视下走向店门口旁边停着的那辆机车,他捞起头盔,看向云迹说:“送你回去。”
张挚柔凑到她耳边,贼兮兮地小声八卦:“唔哟~他要送你回家耶~他叫你云朵耶~”
云迹无奈地推了下张挚柔,半边身子鸡皮都起来了。
“不需要。”她直接拒绝骆杭,甚至觉得他在怀疑她的自理能力,无辜又正经:“我会自己回家,真的。”
骆杭鼻间轻出一声叱,走过去把硕大的头盔塞到她怀里。
他转向视线,看向张挚柔,说起另外一回事:“待会儿看一眼班群,班导找你有事。”
“你记得我?”张挚柔不敢相信这大人物竟然会记得自己。
“同班一年了,怎么不认得?”骆杭抬了抬下颌,示意她,“注意安全。”
张挚柔瞬间懂了,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跟云迹道了声别:“你们聊,我先回学校了。”
“开学见啊云迹!”
云迹看向快速跑走的张挚柔,脸颊鼓了起来。
再转头,对上骆杭好整以暇的眼神,嘴唇瘪得像拱形门,瞪他。
十分不满,这四个字已经写在脸上了。
她再次重申:“我叫云迹。”
“季之恒叫你云朵。”骆杭偏头,环胸。
“那是因为我小名叫朵…”云迹说到一半,自行打断。
不对啊,她跟他解释这干什么!
“啊。”骆杭拖腔带调地来了这么一声。
他偏开视线望向日落大道,上扬的眼尾昭然,语气轻飘飘的含着恍然:“朵朵?”
骆杭声音条件本来就优越,磁性的嗓音尾音上挑,叫出这一声“朵朵”,把云迹耳根子都听软了。
她抱着他的头盔,羞愤道:“不许那样叫我。”
“你,你说完了拿走,我要回…”她‘家’字刚说到一半,面前的人忽然凑近。
云迹瞬间噤声。
骆杭一把抄起她怀里的头盔,吓了云迹一跳,下一刻他把头盔罩在她的脑袋上,扣好,拇指把她眼前的挡风罩推上去。
他瞄着她被头盔挤得鼓起来的圆白脸蛋,对上她不悦的眼神,丝毫不慌,半是带笑道:“我去你家找季之恒拿东西,真顺路,懂?”
“如果有人非想犯傻,在三十八度的天儿里冒着中途犯哮喘的风险走回去,也成。”
“你怎么知道?”云迹惊讶。
刚说着,一阵热风飘过来,燥腻催发着她的汗腺,呼吸都禁不得变重了。
“季之恒。”骆杭懒得动嘴,把他的名儿搬上来足够解释一切。
“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说。”云迹小声嘟囔,扶正头盔,率先走向他的机车。
她往前走着,听见身后的骆杭还在逗她。
“小名儿叫朵朵这事儿没说。”
云迹一眼瞪过去,怒嗔的眼刀融化在他那轻佻的笑里。
骆杭挎着机车,等云迹上来。
他的机车太高,她稍微跳了个脚才坐到后面,云迹瞥见他走向很好看的短发发尾,问:“你不戴头盔?”
“在你头上呢。”他打火,给油,机车转向猛地往道路上驶去。
随着惯性,云迹没扶好,直接扑到他的后背上,撞得胸口生疼。
骆杭后背僵了一瞬,放慢了几分车速。
机车鸣着高调的声音,穿梭在街道中。
街边的一家开得很大的熟食店竟然外放的是迷醉昏绻的蒸汽波音乐,悠绵清凉的蒸汽波为傍晚的夏日降低了几分热度。
回家路上的行人们在熟食店,甜品店这样的窗口外排着队,有几个年轻的女生排着队,跟着这样的音乐不自禁地摇摆着身体,脸上带笑。
此刻,连呛人的汽车尾气在这样的街道氛围中都显得浪漫了几分,像无情的工业钢铁蒸腾出了人情味。
云迹从来没坐过摩托车,而且还是坐一个并不熟的男生的车。
骆杭这车左右根本没有扶的地方,她被晃的次数多了,怕得如今紧紧抓着他后背的衣服,黑衬衫被她抓皱了。
红灯在眼前的路口亮起,骆杭停下车。
云迹瞄见行人道上路过的几个女生都在打量驾驶位的骆杭。
同时,她侧着耳,听见他与自己说:“刚才跟张挚柔都议论我什么了?”
云迹一怔,小声反驳:“没议论你啊,想太多。”
然后,她听见骆杭自喉口溢笑出一声,不屑,不信。
“她每跟你说三句话就会看我一眼,你是觉着我瞎么。”
“云朵同学,又撒谎?”
云迹听见他这慢悠悠的话,尤其从他那副自带蛊惑力的嗓音出来,让人耳根子犯痒。
她脸颊连带着耳朵热了热,有些愧,直接点出他那外号:“说你——超级证人。”
视线里,眼前的人愣了会儿,然后云迹看着他那宽阔的肩膀抖了抖,似乎笑了两下,完全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这戏称。
“怎么,羡慕啊。”
绿灯亮,骆杭拧动油门的瞬间,语气游惰道:“不用太眼热,开学以后你也能考。”
云迹眉毛一横,“你!你从哪句话里听出我羡慕你啦——”
尽管她喊得很大声,但是这句还是迅速被融在了风噪声中,被街道的热闹所拉拢,消散而去。
*
季之恒拎着袋子从楼上下来,看见骆杭靠在机车边,在单元楼下等着。
他走过去,把袋子递给骆杭,一脸无奈又诧异地问:“大哥,你又怎么把她惹了?”
“你不会欺负我妹了吧!”
骆杭把袋子挂在一边儿,投给他一记眼刀,“我有病?”
“你他丫最好没有。”季之恒从兜里掏出一罐冰可乐,扔给他,“云朵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差点把我家防盗门甩烂开,那个力度,老子腿都软。”
“一提到你的名儿,那毛都炸开了。”
听见季之恒这形容,仿佛在眼前有了画面。
像个气鼓起来的河豚。
骆杭勾了勾唇角,扬起下颌灌了口可乐解暑,喉结滚动。
他摇摇头,“我什么都没干。”
“哎,你说我也就你这么一个铁的哥们儿,你稍微让着她点儿。”季之恒跟他说正事,“喝了我的可乐,就得帮我。”
骆杭一手把喝空的易拉罐捏瘪,铝罐扭曲的咯吱声响起,他挑眉,用动作警告。
“在学校里帮我照顾着点云朵,我怕她住校受委屈。”
“她也5系的?”他问。
季之恒摇头,“不是啊,她英语的。”
“英语的。”骆杭一字一顿地复述,把捏瘪的易拉罐塞到他裤兜里,用一种看shǎ • bī的眼神看季之恒:“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他妈上哪给你照顾。”
他戴上头盔,跨上机车,拇指把挡风板推上去。
骆杭斜着黑眸瞥了眼季之恒,撂下句:“没那闲工夫。”
说完,他一给油门,机车猛地一下冲了出去。
季之恒被尾烟呛的咳嗽几声,骂骂咧咧的:“我就他妈知道说了也是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