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蛋就挨着封映月坐着,听完她们所说的后,封映月拉着元蛋的小手一阵叮嘱:“以后遇见她,咱们就赶紧跑,知道不?”
“知道,奶奶他们说过的,”元蛋连连点头,“她少了一只手,我是男子汉,不能和她吵架,我有两只手。”
说着,元蛋还把另一只手放在了封映月的手心里。
封映月抱着他就是一阵亲:“真乖。”
元蛋咯咯咯地笑,像极了老母鸡。
晚上也是挨着他们睡的,听封映月说了好久的故事,这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唐文生摸了摸他睡得红扑扑的小脸,低声对封映月道:“我去三叔那的时候听三婶说,这五婶自从手残了后,人就更偏激了,不只是吓孩子,还吓唬大姑娘,五叔的意思,她再不改,就把人送回娘家去。”
“离婚啊?”
“也不算是离婚,他们那一辈的人,大多数都是没有领证的,就是一起过日子,这要是被送回去好几次,娘家那边再把人送到另一家也是有可能的。”
封映月捏了捏元蛋的小手:“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是啊。”
唐文生凑过来亲了一下她的唇:“反正叮嘱孩子和文慧离她远一些就是了,睡觉吧。”
昨儿晚上还在说五婶子,今儿中午封映月和唐文慧带着元蛋去给唐父他们送饭时,就遇见了五婶子。
这旁边地里还有人呢,所以封映月和唐文慧就想着赶紧走过,离她远点就是了,结果五婶子刚开始没啥动作,在她们走近时,忽然就把上衣给脱了!
里面啥也没穿,封映月眼疾手快,一手捂住元蛋的眼睛,一手将唐文慧拉到自己身后挡住对方。
唐文慧比封映月矮些,她只瞧见五婶子把衣服脱到一半就被封映月给拉到身后了,即便这样她也吓一跳,赶紧垂下头闭上眼。
抛开五婶子其余的地方,那断了手的胳膊处,红艳艳的肉好像没长好似的,有一点化脓,瞧着十分恶心。
“五婶子,你要是有病,就去医院再看看,别在这吓唬人!”
封映月非常生气,厉声对五婶子道。
旁边干活的人顺着声音看过来,便见到上半身□□的五婶子。
男人们看得一愣,接着被女人们的冷哼声吓得立马转过了头。
几个婶子丢下锄头就来到了路上,指着五婶子就是一顿骂。
她们家的小孩子也被吓唬过。
封映月见五婶子被人撕骂,赶紧带着元蛋和唐文慧走了。
“没事儿吧?”
封映月问道。
元蛋摇头,他啥也没看见,被封映月一直捂着眼睛呢,后来走也是牵着她的手,听话埋着头一起往前走。
唐文慧抚了抚胸口:“大白天的脱衣服,确实吓我一跳,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别想了,疯不疯也不是她吓人的理由,分明就是故意的!”
封映月骂道。
到了唐文生他们所在的地里,封映月见副队长也在,于是上前非常严肃地说起这个事儿。
副队长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唐二嫂脸色铁青:“她有病啊!”
唐文生和唐父等人脸色也不好看。
“这事儿我们会重视的。”副队长其实也头疼,这五婶子最近是越发没有分寸了,找了对方好几次,可人家就说我是没有一只手的人,你能把我怎么样?
而每说一次,五叔又会动手打一次,倒是让他们觉得越发不好了。
“出事儿了!五婶子被张大娘她们脱光丢河里去了!”
一青年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大声道。
副队长哎呀一声,丢了锄头就往那边跑,后面跟着一串看热闹的人。
也有少数人没去,比如封映月他们这一大家子,还有另外几家人。
唐三婶冷笑道:“不是喜欢脱吗?这会儿让人扒干净舒服了吧?”
“我看她手臂那好像有点问题,都化脓了,切了这么几个月,还没长好?”
封映月说。
“自己作呗,”唐二嫂骂道,“听她儿媳妇说,本来都好了,她也不知道听哪个忽悠人说,只要伤口不好,就能再长出一只手来,这不,没事儿就去捣鼓那伤口处,好几次疼得大叫,能好吗?”
封映月听得眉头紧皱。
唐文生摸了摸元蛋的脑袋,又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待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没事儿,不是被丢水里了吗?”
封映月磨牙。
她可记得,五婶子把衣服脱了后,那脸上的笑可邪气了!
这不是脑子有问题,这是故意的!
章南泉得知唐文慧她们被吓了后,也气得很,章母和章淑芬也不让他们父子去找五婶子麻烦,而是亲自出马,跑到那边把河里冻得发抖的五婶子给骂了一顿。
要说这初春,水肯定是有些凉的,张大娘她们把人丢在浅水区,五婶子要是往岸上跑,就被她们拿长竹竿抽。
所以五婶子只能缩在水里瑟瑟发抖。
她儿媳妇知道五婶子干了啥后,脸红得不行,压根不来管这事儿。
五叔和他儿子倒是来了,但张大娘也不让他们去把人弄上来,而是大声数落起这些日子五婶子吓唬了多少人,让孩子们做噩梦不说,还把几个来队里相看对象的姑娘给吓住了!
他们生产队的名声可算是被这老婆子败坏完了,之前她们还忍着,她却得寸进尺,直接在路上脱衣服,这旁边地里还有十几个人呢!
“这么喜欢脱,老娘就让你光溜溜地在水里待个够!”
张大娘骂道。
她家小孙女就是被这老婆子的断臂处,给吓得好几天都在做噩梦,还发了低烧呢!
这口气她现在还没咽下去。
五婶子虽然身处弱势,可嘴还是不饶人。
眼瞅着她在水里冻得嘴发白,脸发青,那手臂处都开始流血水了疼得她叫时,队长和他媳妇儿赶来了,先把人弄上来,队长媳妇儿让张大娘她们把衣服拿出来,给她穿上。
“结果她不穿,她要张大娘她们赔钱,不然就是冻死也不穿。”
看了热闹的章淑芬来家里找唐文慧她们,说起后面的事儿。
唐母和大伯娘听人说五婶子吓了封映月三人,气得跑到五婶子家骂人。
结果骂了半天里面没动静,然后走出五婶子那臊得脸通红的儿媳妇,说她婆婆还没回去呢。
接着找来的封映月她们,就把人给劝回了家。
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人,把身体气坏了。
本来唐母和大伯娘就是气不得,这身体受不住的。
“她这么不要命啊?”
唐母问。
章淑芬瘪嘴。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是张大娘她们一分钱也没给,说要是她不想活了,就冻着呗,五叔觉得太丢人,上前就给她两个大耳刮子,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拉开后没多久五婶子就晕死过去,我走的时候,衣服给她穿上了,五叔他们把人背回家去了。”
元蛋窝在封映月怀里,这会玩着她给钩织的小玩具,倒是没怎么听她们说话,封映月听得眉头紧皱。
唐文慧也叹了口气:“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不知道,”章淑芬摇头,“不过张大娘她们说了,五婶子要是再这么吓唬人,知道一次,就把她扒光了丢河里一次!”
“她脸皮厚得很,一点都不怕的。”唐母摇头。
“我娘也是这么说。”章淑芬连连点头,对方的脸皮确实厚。
傍晚下工的章南泉来找唐文慧,唐文慧红着脸跑出去。
“找我干吗?”
“看你吓住没,”章南泉见她脸色红润,也松了口气,“给你。”
说着,就拿出一捧编成小狗的狗尾巴草给她:“压压惊。”
唐文慧轻哼一声后,满脸笑意地接过:“还挺好看。”
章南泉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五婶子醒来后还在闹,被五叔绑了手脚,用队长的牛车把人送回娘家去了,我看这次五叔是来真的了。”
唐文慧抱着那捧狗尾巴草回到家,先把东西放在自己的房间,接着去灶房跟唐母她们说起这个事儿。
而此时唐文生他们也回来了。
唐二嫂跑进灶房大声地说起五叔把人送回娘家的事儿,唐文慧刚笑着说她们知道了,结果唐二嫂又道。
“那你们知道,这次五叔把人送回去后,很可能不会把人接回来了吗?”
“怎么说?”
封映月好奇追问。
唐二嫂在她旁边坐下,帮着一起择菜:“是因为长盛嫂提出和长盛哥离婚,包袱都收拾好了,要回娘家去,说有这么个丢人的婆婆,她没脸继续在这待着。”
于是五叔就把人送走了。
五婶子闹也不是有了儿媳妇才闹的,应该说自打来到五叔家,就闹得不行,先是闹得五叔兄弟不和,接着是妯娌不和,然后是婆媳不和,母子不和。
“说起带孙子差点出事那回,也是五婶子觉得孩子闹腾,就把人绑在水缸边上,那水缸吧也不是特别高,孩子口渴了啊,就踩着旁边的木凳上去,倒进了那水缸里!
“要不是长盛嫂回来拿镰刀,这孩子就没了。”
偏偏这样,五婶子还觉得没多大事儿,因为孩子没出事,儿媳妇小题大做,非要把孩子送到娘家养着,所以对这个儿媳妇越发不喜。
见封映月听得认真,唐二嫂便说得更多了:“长盛嫂娘家那边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没有哥哥和弟弟,他们家也没招上门,所以孩子送过去那边带得很好,索性就放在那边养着了。”
“这样啊。”
封映月吃了好大一个瓜,但一想起中午五婶子的作为,还是觉得这是个烂瓜,让人有些恶心。
晚上元蛋睡觉时,并没有什么异样,这让封映月和唐文生等人都安心下来。
走的时候,他们将元蛋一起带走了。
刚到筒子楼,就听王大嫂她们笑眯眯地说起纸厂托儿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