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心塔有九层,九层都密密麻麻聚满了妖魔,他们生的并不很丑陋,有些甚至颇为俊美,只是在浮心塔受刑太久,身上难免有伤,眼底的怨毒之气也极为可怕。
红蓼丝毫不怀疑,若她真被这群家伙抓住,死将会是最轻松的结果。
她并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还是云步虚不在的时候,眼见着妖魔又聚集起来,在金光逐渐消散的时候奔袭而来,结界已经这样破碎,怕是撑不住这一波了。
红蓼后退几步,手化为爪,有细微地颤抖。
她到底还是害怕了,很害怕。
她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跟进来做什么,可想来再重开一遍,她可能还是会进来。
不行,得想想办法,不能害怕。
可是怎么办,腿动不了,人如灌了铅,一动难动。
在最首的大妖即将破开她的结界之前,红蓼突然睁大眼睛,整个人振作起来。
她看见了塔门处的金色灵力,灵力不算多,缓缓化为两个字——
我在
红蓼就像幼儿园的崽崽终于看见了妈妈,瞬间有了底气。
她想,在云步虚的印象里,她肯定是很笨的,又蠢又没用,时时刻刻都要依赖着他,等着他伺候和营救。
事实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哈,不过摆烂久了,老被人当成很没用,也有点不那么舒服。
更不愿意接受的是,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她进来是想帮忙的,不是添乱,所以……
红蓼眼底赤色更浓,一身血色嫁衣,绾成发髻的霜发瞬间散开,发丝与裙摆随罡风飞舞,在水如镜不可思议地注视之下,念了道圣宫的圣术口诀。一只狐妖,用的却是道圣宫的圣术?
众妖魔错愕不已,好像从一开始那个云步虚的结界术出现,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只九尾天狐哪怕稚嫩了一些,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不但用了圣术,还用了天狐秘术之法,操纵方式和齐净玉如出一辙。只是后者修炼时间久了,用的更自如,她从他身上学到了这个法子却是第一次用,杀伤力打了折扣。
饶是如此,效果依然很可观。
众妖魔被她击退,她往前面了几步,他们竟然情不自禁地后撤。
红蓼笑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是金红色的光芒,圣术与天狐秘术结合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这其实挺难做到的,毕竟她是妖体,要用圣术有违常伦,齐净玉都是破解了好多年才掌握的,她这么一点就通,除了云步虚最开始就为她塑过妖身与众不同之外,肯定还有太聪明的缘故。
“无敌是多么寂寞~”
红蓼放松下来,甚至有点得瑟,这就导致她后面有点乐极生悲。
敌人实在太多,她只有一个,再强都难免会受伤。
她的骨化还没好,灵力也越发透支,但凭借着满身的法宝和这身嫁衣,硬是受了攻击却毫发无损。
反而是那些自以为伤到了她的妖魔自己身体溃烂,如被云步虚的太一玄宗扇伤到了一样。
“这狐妖有问题!不能碰!”
妖魔们交换了信息,开始与红蓼从侧面斡旋,并不直接伤害她。
他们很熟悉浮心塔,借助塔内地形和齐净玉做的手脚,很快就让红蓼身上的护身法器碎了不少。
水如镜还在调息,其实他几次都想放弃直接来帮忙,但红蓼一个凌厉的眼神就把他按回去了。
“我可以。”她冷静道,“继续,你快好了,别前功尽弃。”
于是水如镜只好继续下去。
红蓼拿了法器照明,盯着将她和水如镜团团围住的妖魔,感受着体内几乎耗尽的灵力,再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得另想出路才是。
头顶红光闪动,红蓼眯眼望去,防备露了破绽,妖魔们一拥而上,恰好这时,水如镜调息完毕,握着那把断剑冲了上来。
他替红蓼挡住一击,红蓼护着他疾步后退,又去看那红光一眼,祂已经落到了他们的位置,处处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是地之主的血脉。
这气息她绝不会认错。
祂怎么会在这里?金鼎呢?红蓼看了看周围的妖魔,他们也意识到了那红光是什么,褪去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后,疯了一般冲向那道血脉。
红蓼哼了一声,抢在他们之前将血脉攥在手里。
呵。地之主熟悉的声音响起抓住我又如何,你敢吸收吗?你可知吸收之后会如何?
能如何?看束云壑和谢沾衣就知道了,干坏事呗!
但现在这种时候祂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云步虚干的,既是他的意思,她也就无所顾忌了。
她不等血脉再BB什么,直接将祂纳入体内。
……你还挺不客气的。
带着恶意的强大力量侵入体内,说实话这感觉很不好,但她只能这么做。
红蓼忍着难受没吐出来,人有些晕地被水如镜扶住,那些妖魔见她吸收地之主的血脉更是癫狂,嘶吼着过来要抢回去,她现在就是个活靶子。
红蓼勉强维持清醒,但实在是太难受了,手都抬不起来,幸亏有水如镜在,哪怕只剩下一把断剑,他依然毫不退缩地保护着她。
打扰了,劝你和他离远点,是为你好。
红蓼感受到体内血脉在和自己说话,她有些无语:“你会为我好?”
血脉缓缓道:如今你我融为一体,我当然要为你着想了。
红蓼:“呵呵。”
你别不信,我跟你说,云步虚在我身上下了法咒,扼制了我大部分灵压与恶念,否则你现在早维持不住自己的思想了
“……”
也就是说,你在干什么,塔内是什么情况,他都看得见
他现在的表情可不是太好看呢。
红蓼缄默片刻,快速离开水如镜半揽的怀抱,在他看来时眼神飘忽地与体内血脉道:“试试你的力量到底如何。”
血脉没吭声,红蓼周身漫延起强大而刺目的红光,骇得妖魔们猛然停住,哪怕表情多么痴狂向往,也不敢再靠近。
很强,是之前从未感受过的强,红蓼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力量充沛,无怪乎人人都想要这血脉,确实非同凡响。
红蓼长发飞舞,眯眼看着敌人,音色和缓地对体内血脉道:“他能看见,那能听见吗?”
血脉还是不说话。
“看来是听不见。”红蓼客客气气,“那你能替我传个话吗?你就跟他说,乖宝别乱吃飞醋,我最爱他了。”
地之主:……对着那个冷血无情的怪物,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红蓼:“你不如好好看看你自己,你怎么好意思叫我的宝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