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松田没有表现出来过,但事实上他对于当年发生的那件事,至今都感到后怕。虽然这么说对牺牲的同事不太友好,但……私心上他真的很感谢对方当时顶替了萩原的位置。
也因此,尽管会在萩原提起那位同事时,松田会说出对方并非纯然好心的话,可每一次扫墓他都是最积极的那个。会花费大半个小时挑选最新鲜的花朵,一大早起床沐浴,若非对方是孤儿,他都想跑去人家的家里当对方的义子,照顾他的父母,只因为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庆幸和感激。
就如萩原觉得自己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一样,松田其实也有这种微妙的预感……就感觉,如果不是那位同事的话,他与萩原,都难逃死劫的那种奇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高明虽然对当年的事情不太了解,但也没有寻根究底的去问,见松田情绪过于高涨,他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竟然会想到将炸弹抛向窗外,能够在那种情形下想出这个办法,实属不易。”
炸弹进入倒计时,尤其是松田还是当事人,对方当时还穿着笨重的防护服。防护服需要好几个人的努力才能穿上,这就是一个大大的累赘。
作为直面炸弹和死亡关头危机之人,能够迅速的做出这种判断,心理素质可见一斑。但,会成为爆处组的成员,也就代表着松田的心理素质早就远超过旁人,这可是一份难以善终的工作。
死亡率之高,让能够安然退休都成为一种奢望。
可就算再艰难再危险,这份工作也总要有人去做。
松田叼着烟,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想抽根烟冷静一下,但这里不是吸烟区,他强忍下这股迫切的念头,说道:“其实是南森警官给我的灵感。”
“哦?也对,我看过那场毒气房案件的卷宗。”高明道。
松田点了下头:“当时的脑子里想的是利用自己穿着防护服,护住炸弹,争取同伴的逃生时间。但是……等回过神来时,防护服已经脱了一半,炸弹也已经被我扔出去了。也是庆幸,这个炸弹是dú • lì的,如果是镶嵌着墙壁或者固定的地方,还真扔不掉。”
他哈哈一笑:“没想到竟然那么短时间,靠着自己的力量就脱掉了防护服,大概是不想死的信念太过强烈了吧。而且,南森警官当时处理炸弹的那种行为,让我印象格外深刻。在这之前,恐怕就算能想得到,也不一定敢这么做。”
主要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不敢让他人去承担这个后果。
松田确实不怕死,如果怕的话,他是不会选择进入爆处组。这么多年来,这份工作带给他无限的成就感,让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这个社会是有用的,是有存在感与被认同感的。
“是固定思维导致的。但,南森先生这种在他人眼里破格的行为,恰好就如同开了一扇窗的密室一般,而且你是拆弹专家,对于这类的处理方式也会在脑海里自动加深印象。”高明勾起嘴角,温声说道,“非学无以广才,你是个好学生。”
松田:“……”我什么时候变成学生了?老师是谁?南森太一么?
松田……觉得景光的哥哥是真的有点怪。
还有,对南森太一的欣赏之情已经明显到要打上好几层高光的程度了!
南森办公室。
他看着手机,并没有按下。如果直接去问琴酒,让对方随便找个理由联系朗姆,看对方是否存活,自然是最方便。
但他没有这么做。最起码在犹豫过后,他没有这么做。他放下手机,双手合十的抵着下颌,是深思。
——如果死者是朗姆的话,不一定是坏事。
——朗姆是乌丸莲耶极为倚重的组织一把手,是一把非常趁手的刀,甚至组织里隐约有传闻,他是下一代的继承人。
——但是,继承人只能是我。
黑衣组织确实是个洗不干净的非法组织,但与此同时,也代表着极大的常人无法拒绝的利益。南森太一承认自己只是个俗人,这个组织的在国际上扎根之深,可以操作的空间实在是太多。
但是,如果死者不是朗姆呢?
破坏脸部还是义眼,故意让尸体高度腐烂,即便是法医的鉴定报告,得到的情报也很少。也就是说,光靠着鉴定报告想要确认对方是否是朗姆的可能性不大。
是意外么?但也太多巧合。
还是说……这是朗姆的计谋?那么,他做出这种事情的目的是什么……
引出卧底?
黑衣组织里有卧底,光是最近三年内,就已经揪出了两个。一个是日本警察,一个是美国FBI。更不用说还有其他国家或者势力潜伏进来的。
很好理解,这样一个组织,一般手段可扳不倒,那就只能够内部去调查……
但是,日本派警察卧底进去的逻辑合理,因为黑衣组织有一半的业务就在日本,就算是在愚蠢僵化的政府,都会知道自己国家里潜藏着这么一群老鼠。
但美国呢?以美国的作风,就算是派遣卧底,也不会派出像黑麦威士忌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