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夫人立下赌约的那一日,我就让人盯住她了。”
也因此,这段时间他才会这么清净,未曾遇见过云安然一次。
他不需要知道云安然在做什么,只需要让云安然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即可。
今日云安然本不该出现在淮鹊河的。
听出大哥话中的意思,沈玉晦震惊:
“怎么可能?!”
云安然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只要大哥想,有的是办法不动声色地让云安然一辈子避开他。
一股厌恶猛然从心底升起,让沈玉晦都觉得意外。
他自幼经历,让他对很多事容忍度都高了不少,他少有会对一个人抱有如此强烈的恶意。
但不知道为何,在看见云安然第一面时,他就有一种强烈感觉,就仿佛只要云安然存在,现在的一切都会变得很糟糕。
沈玉晦无声地垂下眼睑:
“那大哥准备怎么办?”
沈玉案摇头:“意外出现一次是巧合,出现第二次就是有鬼了。”
沈玉晦不说话了。
他明白大哥的意思,堵不如疏,既然拦不住云安然,不如就近观察,看看云安然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只有知道云安然身上不对劲的地方,才能真正彻底避开这个麻烦。
明白归明白,但沈玉晦却不想这么做。
嫂嫂分明那么厌恶云安然,她一个孤女,凭什么让嫂嫂继续容忍她不断出现?
他闷声说:
“嫂嫂很讨厌她。”
不知在对沈玉案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沈玉案顿了下,抬头看他:“你很喜欢你嫂嫂?”
他说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情,沈玉晦自然懂,他动了动嘴唇,半晌才说:
“明泽今年十九,但至今以来,无人知道明泽喜好什么,而嫂嫂知道。”
身份可以带来便利,却并非全部原因。
沈玉晦会如此敬重苏韶棠,绝非她是大哥妻子这一个原因。
沈玉案眼神蓦然一凝。
他无声地看向沈玉晦。
其实沈玉晦根本不知道父亲当时为何始终不愿见他,不仅仅是因母亲生他难产而死,还因沈玉晦和母亲格外相似,睹目思人甚是折磨。
父亲抗不住折磨,所以一直以来对沈玉晦避而不见。
沈玉案不会替父亲做辩解,父亲的确愧对沈玉晦良多,他也亦然。
侯府的书房中有长公主的画像。
哪怕沈玉案对母亲的记忆逐渐模糊,有那张画像在,他也能很快记起母亲的模样,所以,当沈玉案听见沈玉晦这句话,心中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谁都不能否认,他和沈玉晦之间有隔阂。
他能保证沈玉晦衣食无忧,但的确做不到关注到沈玉晦的方方面面。
单只是兄长的身份,他这几年来做得无可指摘,可那一句“十九年来无人知明泽喜好什么”,仍压得沈玉案许久无言。
很久,沈玉案才出声问:
“中秋后,是不是该回学院了?”
明年及笄,那时沈玉晦才不用再回学院。
沈玉晦很久未曾说话,沈玉案平静道:
“你以前一直不愿意留在京城,我知道原因,所有不想阻拦你。”
“但是明泽,你总要回来的。”
他的家在这里。
这么多年的背井离乡,已然是足够。
沈玉晦垂眸不语。
衢州和京城两座学院,都得千万学子向往,可京城是天子脚下,学子首选也一贯是京城,只有沈玉晦,当初分明有机会留在京城,仍是要远赴衢州。
衢州距离京城,快马加鞭也要三日行程,正常脚步,甚至远远要半个月。
沈玉案加上了最后一块筹码:
“我公务在身,常不在府中,你嫂嫂爱热闹,有你在,尚能陪她解解闷。”
沈玉案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依着夫人对他的厌恶,哪怕他空闲在府,怕也只会遭到夫人的嫌弃。
而沈玉晦显然明白这一点,半晌,他才闷声说:
“大哥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