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亲自给苗慈挑一口双穴墓。
意在一种长远而恶毒的诅咒,苗慈生前难和所爱之人两心同,死后也只能独拥双穴墓耗无边孤独。
宋枝想得冷汗直冒。
看来他这人很复杂,不止单纯表面看到的温柔,内里流淌着浓稠的恨河,他寡言不善解释,却选择直接进行诛心般的无声报复。
这就是男人的城府吗。
想了会后。
宋枝躺下后连头一起缩进被窝里,抓过一只粉红豹玩偶抱在怀里。
呼吸久久不能匀顺。
她想到闻时礼含笑温柔的眉眼,想到他给自己处理伤口时的细致小心,还有他数次开玩笑逗她时笑出声时愉悦的样子。
这些的这些都压得宋枝难受。
她在想一个如果。
如果——
他没有经历那些。
是不是会温柔得很纯粹?
没有一丝伪装。
醒来时上午十一点多。
睡眠浅浮又不安稳让人有点脑袋发沉,宋枝揉着眼睛慢吞吞从被窝里爬出来。
长发乱成一蓬鸟窝。
刚睡醒的宋枝像一只行动缓慢的树懒,掀被下床和穿鞋等等做什么都慢吞吞的。
眼睛也不能完全睁开。
窗外有雨后初晴的光景,宋枝瞄一眼后把眼睛睁开了些。
今天居然没有下雨!!!
不下雨就不会打雷,不打雷哥哥就不会犯病!
呜呜呜呜万岁!!
谢谢老天爷!!!
以前从没因为晴天这么开心过,相反,宋枝喜欢阴雨缠绵的天气,总觉得阴雨天睡觉相当的舒服。
但在遇见闻时礼以后,从此讨厌雨天。
内心那颗种子在持续生长,喜好在无知觉中逐渐改变。
这些小细节都成为小姑娘藏在心底的小心事。
小心事逐渐在发酵。
演变成一个无法对他人言说的秘密。
秘密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闻时礼。
-
二十分钟后。
宋枝从卧室的浴室出来,头发没吹太干。她头发多,没睡好的情况下实在难以坚持把头发完全吹干。
换好衣服打开卧室门准备出去。
客厅里很热闹。
浅驼色的布艺沙发呈L型排开,正中间坐着宋长栋,旁边是陈广轩。
爸爸的发小,很厉害的法学教授叔叔。
宋枝乖巧打招呼:“陈叔叔好。”
陈广轩目光看过来,带着和善亲切:“枝枝醒啦?”
“嗯。”
陈广轩往厨房方向提高音量:“小斯,你不是嚷着要找枝枝妹妹玩吗,枝枝出来了哦。”
宋枝表情瞬间凝固。
话音刚落,陈斯端着一盘洗干净的草莓从厨房里出来,直奔宋枝而来:“枝枝!”
宋枝几乎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她简直怕了陈斯。
他是陈叔叔的儿子,今年十五岁,和她同在树德中学就读,现在初三。
宋枝从小和陈斯就不对盘了,准确来说,是她单方面和陈斯不对盘。
陈斯总说小时候两家订下娃娃亲,张嘴闭嘴就说长大后要娶她。
宋枝不认账。
现在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时代,哪儿还有人拿娃娃亲当真说事的。
陈斯却没放弃过,每次见她都殷勤得不得了,他人长得阳光帅气,学校里和他示好的女孩子不少,但他总在学校里到处说和她有娃娃亲,让她百口莫辩。
就因为这样,宋枝对他避之不及。
陈斯把草莓送到她面前,邀功似的说:“专门给你带的丹东奶油草莓,超甜,快尝尝。”
宋枝不好拒绝,拿了一颗在手里:“谢谢。”
还没喂进嘴里,旁边次卧的门打开。
穿着黑T和同色休闲裤的闻时礼出现,他额角有昨晚磕出的一道伤口,眼圈下有没睡好的青灰色,不过这些在他脸上都构不成影响颜值的瑕疵,反而有一种清颓的英俊感。
宋枝转过头。
——四目相对。
想也没想,宋枝把手里那颗草莓递到男人唇边:“哥哥,吃草莓,听说很甜。”
“......”
陈斯:???
对于闻时礼的出现,陈斯如临大敌,指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人问:“枝枝,这谁阿。”
宋枝如实回答:“闻时礼哥哥。”
“闻!时!礼!”陈斯瞪大眼睛,“你就是那个,我爸一天能挂在嘴上夸一百遍的研究生?!”
陈广轩:“对对对,就他。”
“......”
陈斯心里有点崩溃。
他老爸平时鲜少夸人,大多时候都在吐槽手底下的研究生有多朽木难指导,但是却只把一个人的名字天天挂在嘴上,逢人就夸,让人想不记住都难。
今日得以见到本尊,没想到这男人还有一张好看到过分的脸。
闻时礼没理会少年的惊讶,看一眼送到唇边的草莓,没用嘴去接,而是抬手结过后笑道:“谢谢小宋枝。”
见他声色温柔,宋枝语调也跟着放轻:“不客气。”
看见这一幕,陈斯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这是我给你的草莓!”
宋枝气定神闲:“干嘛。给我不就是我的了?”
“......”
陈斯看着男人慢条斯理地把草莓喂进嘴里。
更加生气。
恨不得把草莓抢回来。
陈斯开始逼逼:“我给你的那就只能是你的,你怎么能给别人。”
宋枝盯着他看两秒,认真道:“闻时礼哥哥不是别人,再说,不就一颗草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