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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2 / 2)

“那还不笑笑?都吓到孩子了!”田修德立马说道。

“我就是,心里难受。”程深抱了抱田修德:“修德你不知道,我今天换药的一个伤员,整个背上都是炸伤,但他这还不算严重的,我看到他的样子,还以为他才十三四岁,结果他说他都十七了,只是一直吃不饱才显得瘦小而已,他就是为了能吃饱饭能拿饷,所以去年一满十六就当了兵。”

“我们一直自诩君子、良善之家,但是事实上是吃不饱的孩子们上前线,吃饱喝足长的高壮的有钱人们却跑到国外、跑进租界、跑去南京。”程深说着:“以前我们不过是看不到那些底层人,又或者说假装看不到罢了。”

“我们家的佃租已经很低了,最起码我们的佃户还是能够吃饱的。”田修德安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就这么大本事,干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了,剩下的我们也不能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大哥三弟还有小妹他们做的事情,非常非常有意义。”程深说着。

“那是。”田修德笑道:“虽然他们三个人总是惹爹娘生气,也经常干一些我们不太理解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他们都是非常优秀非常善良的人,不然爹娘怎么总是被气的跳脚,又难以阻止呢?”

有感慨的何止程深一人,秦观宇回家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满腔邪火无处发泄,忍不住踢了下家里的石墩:“我艹他娘的日本鬼子!”

秦观宇的姐姐顿时奇道:“你踢这一脚不疼吗?难得见我们着姐姐看到了秦观宇的眼睛,顿时紧张了起来:“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欺负你了?和姐姐说,看我不把他们脑壳子都掀开了!”

第66章

“我没事。”秦观宇眨了眨眼睛:“眼睛里面进灰了。”

“你可别骗我!”姐姐根本不信:“快说实话,怎么回事?你这要是去医院被人欺负了,咱就不去了,又不是拿钱干事的,我现在就去和爹说。”

“不是的。”秦观宇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有空的时候和那些受伤的士兵们聊了聊,心里有些为他们难过。”

“嗐!”姐姐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不解:“我以为是多大的事情,之前那些电影结局那么惨你都铁石心肠,怎么听那些士兵说了说就开始伤春悲秋了?”

“那不一样啊姐。”秦观宇说道:“我今天帮着换伤口敷料的一个兵告诉我,他们一个连都打没了,就剩他一个,还是因为被震晕了被战友的尸体挡在了下面,后面醒过来被医务兵捡回来的。”

“一个连……”秦观宇姐姐吞了吞口水:“一个连有多少人?”

“一百到一百二十人。”秦观宇回答:“都打没了。”

“而且他说完之后,边上很多人也说自己一个排打没了,连里也只剩二三十人,连长打没了排长着有点放空:“有时候为了死守一块阵地,争取时间优势,建制打没了,只要还有子弹,都要上。”

“这也是他们当军人的使命。”秦观宇姐姐安慰:“平时他们可没少欺负老百姓们,这都是应该的。”

“姐,你没看到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员,不然就应该知道,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当兵的也是血肉之躯,可能有一些兵痞子确实会欺负普通平民,但是在这场战争之中,他们都是英雄。”秦观宇说道:“可能有人会因为觉得自己住在租界里,打不打有什么关系,还不如和东北一样不要打仗,免得白送姓名还耽误农时经商。”

“不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秦观宇说道:“只是过去一天,我也知道,这场仗我们必须要打!中国太需要一场反击战争了,只有切切实实努力反击了,不管胜负,才能打出中国军队的心气!爹和叔伯们送我们帮里的兄弟去前线,送的对!这不是为了维持和南京方面某些官员的良好关系,这是因为我们作为中国人不想当亡国奴必须要做的反抗!”

“你说的这些我不是很懂。”秦观宇姐姐说着:“我也不知道你这些感悟对不对,反正你想要去医院帮忙就去,但是不许去前线,知道不?”

“姐,在医院帮忙之后,我觉得,我必须要去前线,也一定要去抗日的前线。”秦观宇说着:“去到那里,我们才是一个堂堂正正站起来的人。”

“你敢!”秦姐姐柳眉倒竖:“你等我找人来收拾你!我看你干脆医院也别去了!”

秦观宇娘听到女儿来转述的话,抓着秦观宇哭湿了一条手帕,直哭得秦观宇头疼。

秦观宇的爹听了,却有不一样的想法:“好小子,有志气!你爹我当年也是拼到现在的地位,我们秦家的男人,就是不能怕死,越怕死的越容易死!你想参军,爹支持!”

“你在胡说什么!”秦观宇娘立马骂道:“你没听说那打仗都是一个连一个连地没了的吗?你还让儿子参军?”

“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秦观宇爹说道:“你懂什么,观宇想要参军,当然不是现在这个年纪就去,人家正规部队也不要十四岁的人,他这边读完中学去考考青浦军校,出来当个军官打仗博前程,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儿子这体格这学习成绩,能考不上青浦?”

这么说着,秦观宇的爹又转头对儿子说:“你现在可以趁着照顾伤员了解了解怎么作战,最好是找那些军官请教请教,等你中学毕业要去考,爹第一个支持你!”

秦观宇获得老爹的支持,更加投入到了照顾伤员当中。

这天,易寒星和秦观宇又被分到了一组,除了帮着刚送过来经过治疗的伤员处理生活琐事,例如扶断了一只腿的上床休息、帮行动不方便的发放饭菜等,还要给之前分给自己组内的伤患进行日常血压、排便、体温等数据的记录,忙完大半天之后,秦观宇刚想找之前认识的军官们继续请教,却被易寒星拽住了。

“寒星你拽我做什么?”秦观宇疑问:“有什么事情?”

易寒星抿了抿嘴,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但是又觉得宁可错认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所以还是拉着秦观宇说:“你注意多观察下前两天刚来的那个姓曹的军官,就是分到你负责的那个后勤官员。”

“怎么了?”秦观宇不解。

“哎呀,你先了解着,我猜测不一定对!”易寒星说着:“到时候你注意观察一下,他平时有没有和谁单独说过话,或者扔过烟头纸条什么的。”

“你观察这干什么?”秦观宇一头雾水:“人家好好地,干嘛盯着别人?”

眼看着不说清楚,秦观宇可能不会好好执行,易寒星看了眼周边空旷没人,小声和秦观宇解释道:“我怀疑那个曹军官是个日本间谍!”

“怎么可能!”秦观宇一点都不相信:“他可是军官哎!我听说他六七年前就当兵了,怎么可能有间谍这么久之前就进军队。”

可是日本人很早就谋划着要占领中国了啊!易寒星苦思如何给秦观宇解释:“我之前没告诉过你们,其实我三哥是青浦军校毕业的,他给我提到过日本那边很多年前就开始绘制中国的地图,而且这些年一直没有停止往中国派间谍,抓到的间谍潜伏最久的据说都有十几年了。”

解释完参军时间久也可能是间谍之后,易寒星又说自己的发现:“他是当初东北被占领之后才逃往南方参军的,一般这种军人,听说日本人和东北不抵抗,不是羞愧就是愤怒,他虽然也表现的很生气的样子,但是今天我给他量血压的时候隔壁床新来的伤员正好在骂东北人和日本人,他血压连高都没高。”

“那可能是身体原因呢?”秦观宇说道:“不能凭借一个血压就怀疑啊。”

“我当然知道。”易寒星解释道:“可是帮他敷小腿药的时候他不是趴着吗,我当时有点怀疑就注意了一下,发现他双脚大拇指和第二根脚趾之间的角质明显比较厚。”

“角质是?”

“老茧!”寒星连忙换了一种说法:“我们都知道脚上的老茧一旦起了,除非特别处理(比如刷酸磨砂),不然基本上是不会消退的,而日本人最喜欢穿木屐,这两个脚趾之间最容易起老茧。”

“还有一个不太有力的佐证。”寒星继续说着:“大部分东北人喜欢吃大葱蘸酱,但是我看他不喜欢吃,当然也有东北人确实不喜欢,这个不能证明,但是结合之前的两点,你说他是不是很有嫌疑?”

听闻此言,秦观宇忍不住给易寒星比了个大拇指:“我的天,寒星你可真厉害!你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他不太对劲,东北人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哪有他这么矮壮的啊?说他是南方人还差不多!”

听不得“矮”字的易寒星斜眼。

“只是,如果觉得他有问题,我们就去找能管住他的上官汇报啊?为什么还要观察他的举动?”这也是秦观宇不解的问题:“让上官直接审问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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