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田光前还是打了招呼:“大哥好,你知道寒星和一群学生一起,把人家外国佬的仓库给端了吗?”
“什么?!”易红星惊讶无比:“哪个仓库?”
“苏州河边,靠近租界,四家洋行共有的那个仓库。”田光前说着:“厉害吧。”
“他们怎么做到的?”易红星喃喃:“那仓库的建造标准,普通小炮弹都轰不开墙啊,而且中日双方的巡逻队都会经过那附近啊。”
“他们有可以开锁的江湖大盗,还有提供仓库建造图和下水道图纸的建筑商,这两个条件备齐了,你说有什么做不到的?”田光前说着。
“这是寒星告诉你的?”易红星仍然觉得恍恍惚惚:寒星这搞事能力是不是都青出于我这个蓝了?
“想太多,她怎么可能告诉我。”田光前说着:“从小到大,她干这种事情的时候会和我们谁报告过?都只有和她一起干坏事的同党才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易红星问。
“我当时去到红十字医院,看到只有二姐夫在,二姐夫还顾左右而言他,没有说寒星的具体消息,我就知道又不对的地方了,旁敲侧击了一下,大概有了方向,就让我手底下的大学生去找他们关系好的同学打听了一下。”田光前说着:“这不,不就听到了消息?”
弄明白了前因后果,易红星向椅背一靠,问道:“那你知道了打算如何?寒星她们偷运出来的东西都是打算用在医院里,你还想着截胡不成?”
“你把我想的也太坏了吧?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田光前强调说:“我这不是想着寒星他们没有经验,不知道这么物资要怎么处理,也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拿出来捐助,所以我可以帮他们一臂之力吗?”
易红星瞥了田光前一眼:“你当我傻啊?!她既然干了,她那个青帮出身的好朋友怎么可能不一起干?都有青帮了,还能不知道怎么处理?想光明正大捐助,就让青帮出头就好了!你说的好听,还不是想要分一杯羹?”
“啧!”田光前发出了一声不满的语气词,家中兄弟姐妹特别不好忽悠,就是难办,本来还想着让易红星帮自己说呢,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易红星这里走不通,想来易寒星那里也难办,田光前只能嘴硬地对易红星说道:“我这不是想着青帮太黑了,不如我们自己接手,不管多少物资,咱都是用在自己身上的不是?”
“呵!”易红星忍不住嗤笑一声:“你现在在的别动队的大老板可是调查处那位处长,全国知名的雁过拔毛,东西到了你们手里,你确定你同学不会截留一些下来孝敬他?”
田光前还真不确定。
虽然三民党很多将领心中装着祖国,而且和日本人战斗的时候悍不畏死,但是贪也是真的贪。
10份东西,放在工农党,发下去最基层能拿到99,其中01还是不可避免的损耗,而三民党发到最基层,10份东西能到手一半,就是层层上官都比较清廉了。
田光前在三民党的军队也混过一两个月,哪里不知道这个情况?
眼看着田光前无话可说,易红星说着:“所以你就让那些学生搞吧,有他们盯着,青帮的人哪怕也盘剥习惯了,都不好意思伸手,至少能留得下八、九成物资。”
田光前说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事我就不插手了。”
说完,田光前又开始问易红星:“你就在这里当医生?后面怎么想的?打完仗之后呢?和家里一起在租界?去香港?还是去哪里?”
“你先别操心我,我去哪里都可以,先想想你自己。”易红星说着:“你跑去找以前的老师同学参军我没意见,国难当头,既然读过军校,能为国家做贡献,那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但是你现在在的这个别动队,可是调查处名下的。”
“你这在别动队待过,还能回到军队里面吗?”易红星皱起了眉头:“到时候军队的其他军官能接受你,能不怕你是背后盯着他们的?”
“单纯别动队的话,应该不至于,听说最近抽了三百多个青浦军校毕业的学生进来带别动队。”田光前解释着:“而且别动队也就是一个临时的编制,其实关键还是等这场会战结束之后会去哪里。”
话虽这么说,田光前却有点不在乎:“先不说我之后能去哪里,能不能从战场下来都是未知数呢,就这两个月,我们打散了多少队伍?”
田光前这话,让易红星沉默了一瞬,立马“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你可别把这种事情挂在嘴上说。”
“没想到大哥你还挺迷信的。”田光前一笑:“我们当兵的,在这种时代,脑袋就是寄存在肩膀上的,这都是事实,有什么好忌讳的。”
易红星打量了弟弟一眼:“其实你也可以和家里人一起去香港,你在香港的事业做得也挺好的。”
“香港也只是暂时安全而已。”田光前说道:“这世道,国家不强盛,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在香港、在美国、在瑞士就没有帮派和那些高人一等的西方人了吗?中国人还是低人一等,你就是死了都可能没处可以找理。”
易红星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不然这时代的年轻人,为什么会舍身投入革命呢?
田光前因为易红星的说法打消了原本想要分一部分物资的主意,只留下程深担心三妹夫知道这件事情,会有不可预计的情况发生。
等了几天,程深发现田光前都没有反应,而易寒星和那些学生们已经基本将仓库搬空了。
“虽然仓库里面有很多急需的物资,但是也有一些没什么用处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几个领头的大学生们凑在一起开会,易寒星和秦观宇因为出色的表现也有幸参加。
“或者我们把那些卖出去,换成钱?”易寒星提议着。
那些大家用不到的东西,想要卖出去还是很容易的,青帮这边就有很多销售路子,根本不愁卖。
“我觉得这个提议可以。”有学生说道:“那些东西比如名贵木料普通人都用不到,但是还是有有钱人愿意收购,还不如卖出去呢,一直堆放在青帮的仓库里也不是事。”
提到青帮的仓库,一名领头的学生立马想起自己之前的想法:“这次青帮帮了我们很多,不仅帮忙搬运货物、借出仓库,还通过他们的渠道帮我们把这些物资合理化,我知道很多帮我们一起搬运的都是原本码头的工人,给我们帮忙这些天都没有收入,我想着我们要不要留一些值钱的东西,或者拿卖东西的钱给他们分一些,算作这几天的酬劳?”
秦观宇听了立马摇手:“不用不用,他们都是自愿的,都是提前问过愿意来帮忙的。”
“这个钱你不能替他们拒绝。”学生领头立马反驳:“这是他们的报酬,又不是你的报酬,何况他们中大部分确实很缺钱。”
能够做到领头人参加会议的,基本上都算聪明成熟,也没人说这样不合理,反而纷纷赞同了分一些报酬给青帮里面那些人的提议。
这个问题结束之后,大家又开始讨论起物品卖完之后,剩下的资金怎么分配。
“或者我们捐给基金会?”有同学建议:“之前江公夫人不是成立了一个基金会,接受社会各界捐款吗?”
“这捐款进了那个基金会,有多少能用在军队上可说不准。”另一个同学不赞同:“我们还不如买成武器,送到各个部队里面。”
“现在上海港口都封住了,怎么运进来啊?”
“那从福建广州运输也可以啊。”
“你怎么肯定等买到了船运过来了,这福建广州就是安全的?”
“如果不安全,那谁都不安全,你给钱给基金会也没用啊!”
“人家总比我们办法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