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子越小的母羊性情越暴躁,蜜娘再三观察,选了个体型消瘦的母羊给赶出来,趁它落单吃草的时候猛地扑过去按住头,整个人压在羊身上,由着它大声叫,跟它耗时间耗体力。
“你这是趁着管事的不在想压死我的羊啊。”巴虎听到羊惨叫还以为遭贼了,大步跑过来才发现是她,“今天不是放你们休息?你在这儿干啥?我可是不付工钱的。”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要工钱。”蜜娘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下的力道没放松,“你不用管我,我就是来琢磨下逮羊的技巧。”
“行。”巴虎没啰嗦,起身选了个向阳的地儿躺下闭眼睡觉,耳边时不时响起一阵羊叫,才开始他觉得吵,但又懒得起身换地儿,慢慢地也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被人叫醒的,巴虎拿下遮眼的手臂,眯眼看站他身边的姑娘,从他这个角度看,他发现蜜娘的下巴还挺白。
“晌午了,我要走了,你要不要回去?”蜜娘嫌身上羊骚味大,没有靠近他,看他坐起来又后退了一步,“睡得还怪沉,我给你赶了三波想踩死你的牛你都没感觉。”
巴虎随着她的动作又看了眼她的脚,脚趾在乌色的草鞋映衬下白嫩又圆润。
“我吃人啊?你退什么退?”巴虎发现他走两步,她能退四步,没好气地问:“你是不是怕我?”
蜜娘摇头,坚持要跟他保持三步远的距离。
“摇什么头,嘴上锁了?你话不是挺多的,今天又不说了?”
蜜娘古怪地看他一眼,“不是你嫌我话多?而且我话多话少跟你有啥关系?倒是你今天怪啰嗦的。”
作者有话说:
第十章
我话多话少跟你有啥关系。
巴虎被这句话问的心下一惊,还没想出理由,就看蜜娘已经大摇大摆走远了。他往北边的山坡上瞅了一眼,草将羊身子遮盖了大半,但羊头上的草青色还露外面呢。
真是毫不心虚,巴虎哼了哼,背着手往回走,也没揭穿她把羊塞他羊群里养的打算。
蜜娘昨晚去牵大黄的时候知道巴虎家来客了,她今天中午就不打算跑过去看它,免得撞上了人还要解释。
“蜜娘你回来了,饭刚做好,赶快来吃。”盼娣招呼。
“来了。”蜜娘端了碗过去,坐下问:“你们今天可有看到大居次?”
“看到了,我们正说着呢。”兰娘一脸的兴致盎然,“大居次的眼睛是碧色的,她看过来的时候我都快不会呼吸了,太高贵了,在她面前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污糟了她。”
“在来漠北之前我见过最美的姑娘是县太爷的女儿,今日一见大居次,县太爷的女儿只能给大居次提鞋。”木香今日难得没跟兰娘杠,“当然了,大居次要是愿意,我也能去为她捧鞋的,不要月钱都行。”说完脸上竟然还出现了红晕。
蜜娘笑得饭都吃不进去了,这是痴美色了。
“捧鞋轮得到你?想的美。”盼娣笑木香痴心妄想,她像做贼似的示意其他人靠近,小声说:“我听说大居次没成婚,但后宫里不缺美男,都城里的右丞相和驻扎古川的大将军都是她的裙下臣,今日鞍前马后的那个黑衣男子你们可有印象?他是居次带在人前的侍宠。”
“胡说八道。”木香先不高兴了,板着脸说:“你别道听途说,也不知道谁在乱造谣,大居次那么高贵的人,怎么可能会……”她吭哧了一会,“我娘说了,留恋美色的不管男女都不是正经人。”
“古板,大居次有钱有权有势有地位,做甚嫁到别家去受婆婆气。”兰娘翻白眼,“她长那么美,嫁谁都吃亏。我要是她我也养面首,白天当我左膀右臂,夜里给我暖被窝。”
蜜娘在内的一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实在没想到她有这等想法。
“不知羞耻。”木香嗤她。
眼见两人又要杠上,蜜娘赶忙转移话题:“说的我都想去看一眼大居次的美貌了,大居次可离开了?”
“离开了,日头升至中空就拔营走了,商队也都跟在后面走了。”白梅想到蜜娘清早买回来的布料,问她多少钱一尺。
“十三文,这还是被虫蛀了的。”说起这事蜜娘就心疼,她顿时也没了要去偷看美人的心思。
“这十来天挣的工钱一转手就没了,买回来的料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做两身衣裳。”她之前还想过买棉花打被褥,今儿早上把铜板用干净了都没敢去问。
“幸好我带来的还有两身衣裳。”莺娘庆幸,她跟着盼娣和木香一起出去找活儿,人家一看她个头,割草都不用她。
“对了蜜娘,我们也找到活儿了,一个老牧民病了,他家里活儿忙不过来,雇我们去给他清理羊圈。”盼娣眼睛里蕴满了喜意,不枉费她天天在外给牧民帮忙,不然这活这轮不上她们。
“都去?”蜜娘问。
“除了莺娘,我们四个都去。”
“好事,我们日后都能过上吃肉喝奶的好日子。”蜜娘揉了揉莺娘的头发,安慰她说:“你还小,做重活会长不高的,日后我们碰见轻巧活了介绍给你。”
兰娘闻言忍不住撇嘴,抬眼看木香鄙夷地瞅她,她冲她翻了个白眼,三两口扒了饭说要回毡包里午睡。
“这顿竟然还剩了饭,盼娣姐下米的时候是不是把大黄的那份也算上了。”白梅饭后收拾的时候把罐里剩的饭又都盛碗里坐门槛继续吃,“蜜娘,你今天不干活东家也管大黄吃饭啊。”
“跟我没关系,大黄是在给主家看门,它也在打工。”蜜娘说的很是心虚。
巴虎这时正端着一碗羊骨头往出走,见大黄碗里的水喝光了他去河里舀了一碗放木桩子旁边。
“这是你从哪弄的狗?我昨晚还看到一个姑娘来把这杂毛狗给牵走了,它不是你的?”
巴虎头都没抬,抱臂站在一边看大黄口水津津地啃骨头,“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还好吃好喝的养着?”巴虎大哥探究地盯着他,试探着问:“看中狗主人了?”昨晚离得远,他也没看清那姑娘长相,但瞧着个头不算矮。
巴虎被这句话震的有些木愣,回过神慢吞吞地说:“觉得它可怜罢了。”
眼神落在大黄身上,它啃了羊骨喝了些水,可能觉得累了,四肢一弯大咧咧地趴在地上,两只前爪按住羊骨继续啃,察觉他在看它,还敷衍地摇了三下尾巴。
好像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怜,就像它的主人,瘦瘦弱弱的,穷到一件换洗衣裳都没得,鞋底掉了用几根线缀着继续穿。但站他面前敢噎他,记仇,还胆大到把羊混进他的羊群。
每当他以为认清了她的品行,她总能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我说的你考虑的如何?”巴虎大哥看他在发呆,继续说:“你是我亲兄弟,我带新媳妇回来,你总不能都不回去一趟,那也太不给我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