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了一半路,明天傍晚能到家。”巴虎正忙着从骆驼背上卸毛毡和木条,他跟蒙恩晚上要睡在外面守着牛羊,防着狼群来偷羊。但蜜娘不成,他临时搭个简陋的小毡包让她晚上睡里面将就一晚。
“要不别麻烦了,我跟你一起睡草地上,大不了多盖一层毛毡。”蜜娘觉得麻烦,今晚搭了明早又要收。
那可不行,入了秋夜里露水大,风又冷,他们男人火力壮,睡外面吹一夜风淋点露水顶多就是头疼,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麻烦啥啊,等回了古川你就不会说这话了。从临山到古川,赶着牛羊要走小半个月,都是晚上搭毡包早上再收起来,我们都习惯了。”巴虎抱了卷毛毡往毡顶上扔,“你站远点,我怕我没注意踩到你。”
“那我去捡牛粪回来生火烧水。”这一路走来,牛羊边走边拉,夏天留下的牛粪现在已经干透了。蜜娘趁着天还没黑,拿了火钳和羊毛袋沿着走过的路去寻干牛粪,捡了半袋子回来的时候毡包已经搭起来了,端端正正地立着,的确如巴虎说的熟能生巧了。
早上的时候蜜娘剁了羊腿肉和了面煎了一盆的馅饼,就是为路上准备的伙食。火炉子里生起火后架上铁板,浸透了羊油的馅饼往铁板上一放,刺啦一声,香味出来了。
“吃饭了。”蜜娘站在毡包外大声喊,天色已经黑透了,毡包里的炉火成了这片草场上唯一的亮光。
“先吃饭,吃完了再来弄。”巴虎摸着肚子对蒙恩说,馅饼的香味传出来后他的肚子就没消停过。
两人去了水边洗了手洗了脸,在牛羊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声里循着有火光的方向走去。
“东家,还是娶了婆娘好啊。”同一个毡包,同一个地方,有了个女人,今年跟去年相比感觉热闹多了。
巴虎没理他,蒙恩也不介意,他自顾自的说:“东家,明年我想从你这里租八十只羊、十头牛,你看可行?”
“租这么多?”巴虎皱眉。
“看你娶了婆娘有了家我也心热,想好好干两年娶个媳妇回来,生一窝孩子,我走哪儿她们跟我去哪儿。”蒙恩看到摇尾迎上来的大黄狗,补了句:“再养两只狗。”也要记得他的声音他的脚步声,晚归的时候大老远的跑过来迎接他。
“再说吧。”巴虎没立即答应,八十只羊十头牛,如果遭了瘟蒙恩不能按时归还,他就是来家里再卖身五年,巴虎算了算,还是他亏了。
蒙恩还想再争取争取,毡包里的妇人听到声已经走出来了,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你们在说啥?可是牲畜出事了?”
“没有,不是,没说啥。”蒙恩急忙答话,他不想在她面前露出一贫如洗的家底,他只比巴虎小一岁,一个是东家,一个是没有自由身的奴仆。
巴虎脚步一顿,站在门口迎着火光审视地盯着蒙恩,注意到蜜娘朝他看来,他才提腿走了进去,暗中攥了下她的手。
“你多吃点,早就饿了吧?”蜜娘挟了温热的馅饼放巴虎面前,“快点吃,再过一会儿就凉了。”
“你吃过了?”巴虎见她抱着奶桶在打酥油茶,嘴里衔着馅饼走过去,接过木槌狠狠捣了十来下,奶桶里的酥油尽化了。
蜜娘在热饼子的时候已经吃了的,她坐巴虎身边捧了碗酥油茶慢慢抿着,外面的牛羊叫声此起彼伏,混着风声一起灌了进来。人能听到,野狼更是闻风而动。
这天晚上,蜜娘近距离听到了狼嚎声、狗叫声、人快速跑动的脚步声、箭簇划破风声刺进肉里的声音。
黑夜退去,蜜娘站在门口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她开门望去,巴虎跟蒙恩各拖了两只狼,三只狗的嘴边的毛被血染红了。大黄终于不怕巴拉和阿尔斯狼了,三条狗翘着尾巴并排走在人后。
“死了两只羊,一公一母,杀了四只狼,赚了。”巴虎脸上带笑,“今天可能要晚些到家,我们把狼皮羊皮剥了再动身。”
“一直都是这样?”蜜娘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