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它们出去了,大斑小斑也出去了。”艾吉玛见山狸子走了,一把拉开门,门口还扔着五只灰毛死兔子。
其其格和吉雅快步跑出去,只看到了一抹棕黄色的影子,一眨眼就不见了。
狗吃饱了也都出去了,院子里空了下来,巴虎拿了扫帚扫地上掉的米粒,铲了倒去喂鸡。之后提了五只兔子去河边剥皮,家里攒的兔皮给三个孩子做身兔毛袄还有剩的。
蜜娘刚洗完碗,又有人来买蜂蜜,来的是东边住的新牧民,顺便问今年她家的牛粪还让不让捡。
“能捡,你们随便去捡。”蜜娘把铜板递给其其格,等人走了,她问她怎么不出去玩,“去找宝音玩去,别天天守在家里收钱,都钻钱眼里了。”
“我不想出去玩,就喜欢帮你干活。”小丫头又开始哄人。
“那现在没人来买蜜,你来帮我砸翘果儿。”蜜娘收回钱匣子,拿了八个铜板出来,见她往外跑,作势要撵她回来,“你跑什么?不是喜欢帮我干活?”
其其格嘎嘎大笑,一溜烟蹿出大门,“哥,出去玩啊。”
蜜娘把手里的铜板递给艾吉玛,“你也出去玩,哈布尔留家里我跟你叔哄,晚上回来的时候去端两块儿豆腐。”
天色半昏的时候,九只山狸子回来了,但没有进门,在河对面的草丛里扑咬打闹。巴虎拎了两只剥皮兔子扔过去,“下次再逮兔子别给咬死了,你们的口水脏兮兮的,我们不想吃。”
九只山狸子,两只兔子都没啃完,还挑三拣四的只吃肉,骨架子完完整整留下了。巴虎见了松了口气,看来野生的食量也不大,剩下的三只兔子,明天它们再逮几只回来,煮了拌些饭也就够它们吃了。
一到天黑就关门,狗和山狸子都关在外面,吃饭喂食的时候提了食槽去东边的狗屋。巴虎抱了半捆干草铺在地面上,这是给山狸子准备的。
蜜娘收拾了锅灶,舀了水端进卧房去给孩子洗脸洗脚,见巴虎在锁门,她问:“它们还在不在?”
“在,我把饭往食槽一倒,它们就跟大斑小斑挤过去吃了。”巴虎心情不错,甚至想拉一曲马头琴乐呵乐呵,嘴上却是说:“真够厚脸皮的,把咱家当它们的家了。”
蜜娘以为这事也就这么定了,也就不再操心,而是问起去都城的事,“你是打算先宰牛宰羊还是先去都城?”
“先去都城,等下雪了再宰牛宰羊,那我们明天就去?”
蜜娘把吉雅往他怀里一推,抠了坨面脂搓化抹孩子脸上,趁机揪了他一下,“也揪的动啊,不是铁打的,知道累吧?歇两天再去。”
男人心里暖融融的,就是累也有满身的力气,“那我明天把公鸡宰了,免得天不亮就扯着嗓子吵得人睡不好觉。”
漠北的冬天天亮的晚,公鸡打鸣的时候外面还是乌漆麻黑的,它们一声接着一声的叫,不把人吵醒不罢休。
“娘,我明天早上想吃鸡蛋羹。”吉雅听到鸡就想起了蛋。
蜜娘看了巴虎一眼,“行,明早让你爹给你和妹妹一人炖一碗,要撒葱花和香油。”冬天的早上,只要巴虎在家,都是他先起床去做饭,饭快好了她才起来。
“不对,是三碗,还有艾吉玛的。”蜜娘改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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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怕惊扰了山里的来客,巴虎按耐住好奇,一连三天没去看它们,除了喂饭的时候会看一眼,其他时候完全撒手不管,随它们是跑还是留。也嘱咐了其其格和吉雅,不让他俩靠近它们,有山里来的那几只在,也不要去摸大斑小斑和大胡小墨。
其其格和吉雅没意见,大斑小斑会在有人来买蜂蜜的时候带着大胡小墨进屋要蜜吃,趁着那个时候,想摸就摸,想抱就抱,也不是完全接触不到。
每日早上和傍晚,山里来的五只山狸子都会叼五只血淋淋的死兔子回来,有人在院子里就扔门口,没人在家就叼进去扔院子里。
扈文寅站在河边亲眼看见五只野性十足的山狸子嘴含兔子进了门,几息的功夫又慢条斯理走了出来,鲜红的舌头卷走嘴边的兔血,在瞥见人时,轻蔑又不经心地挪开视线。
明明是在人的地盘上,它们拽的像山林霸主,气煞了人还让人忍不住盯着它们打量。
“师兄,你又给它们授课了?你调/教这些野物挺有一手的啊。”
“授什么课?我没调/教它们,我至今没跟它们正面打过交道,它们也不爱搭理人,就吃饭的时候会出现,填饱肚子就跑没影了。”巴虎摇头,他甚至都不清楚山里来的客人夜里在不在狗屋里睡觉,他头天晚上铺的干草至今没有躺卧的痕迹。
扈文寅也不怀疑他说假话,只是纳闷它们的行为,“不搭理人,却会一天两趟的往家送兔子?”
巴虎翘了翘嘴角,眼里涌出了自豪,“对,有灵性,也可能是我家大斑小斑教的好。”
扈文寅哼笑出声,“我夸你儿子都不见得你这么骄傲,师兄,明年小斑再生崽子了,你送我两只?”
巴虎觑他,好大的口气,一只他都不想给,还两只?他不接话,见希吉尔拿账本来了,他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转手递给了身边的人。
“两千八百二十九只羊,一千零一头牛,六十三匹马,五十七头骆驼,这还不算租出去的,师兄,你家产不少啊。”扈文寅拿出官府的账本比对了一下,跟去年相比,他又养成了一千两百多头牲畜,然而前年增加的却只有百来头。
“今年累懵了头吧?”
“是有点,不过也还好,男仆也又添了五六个,也不算太累。”
“明年呢?明年还继续扩大种群?”
巴虎摆了摆手,养牛羊留羔子要一年多一年少,要给一年缓劲儿的时间,“明年留羔不超过五百头。”
“也是,别太累了。”扈文寅在账本上登记上数目,“你儿子还没长大,养太多了你操心不过来,我嫂子还养的有蜜蜂,摊子铺的太大太累人了。”
养蜂倒是不怎么让人操心,放了蜂箱也就夏末秋末割蜜费些功夫,但这话巴虎也就在心里想想,他顺着扈文寅的话说:“你说的对,不过我家里的嘴多,一天一只羊还有些不够吃,隔三差五还要专门宰只羊给狗加餐,留的羊羔不足四百只就要吃老本。今年又添了五张嘴,明年再生一群,我估摸着一天要宰两只羊,到了年底还要交岁供,这么一算下来,我至少要留上千头羔啊。”
扈文寅眯眼盯着他,见他脸上的震惊和慌张不做假,一言难尽地开口:“哥,你以后可别说我爹教过你,丢人啊,过两年我大侄子去念书你也跟去再学两年吧。谁家算家产不算租出去的,还是你家的租出去就送人了?今年春天你租两千只羊出去,后年春天收四千只回来,一来一回多了两千只,交了两年的岁供还有剩上千只。”
巴虎这才回过神,“对,你说的对,我把这部分给算漏了。”险些吓的要把山里来的客人赶走。
“我跟你没话说。”扈文寅收起官府的账本,把另一手的账本扔给他,“走了,你继续掰扯去吧。”
他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十一月十八我娶媳妇,记得来喝喜酒,我娘说让吉雅和其其格前一天去给我滚床。”
“好。”巴虎拱手,“恭喜啊,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