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收拾东西自然是苏衔青的活,他自小同这位表姐一块儿长大,是再明白不过她的大小姐脾性的。
要她动动手指干一点活,都是不可能的。
好在他任劳任怨惯了,正回身打算吩咐人上山,突有一阵达达急促的马蹄闯入他的耳中。
“五姑娘,我等奉大爷和夫人之命带你回京,请您跟我们回京!”
他表姐程昭昭在家中正排行老五。
苏衔青一怔,尚未反应过来事情是何缘故,转头便见自家表姐已经着急忙慌跑到了苍南山的小径入口处。
“衔青,我先走一步,你帮我应付着他们!自己赶紧上来啊!”
燥热的夏风中只剩下她急躁的话音。
苏衔青又未明白过来是何缘故,便见自家表姐使出了吃奶的劲,大步流星往山上去,比窜过竹林的野兔还要迅速。
丫鬟山月紧赶慢赶,差点没跟上自家小姐的步子。
原本寻常人走都要花小半个时辰的山路,她们却只花了一炷香的功夫。
待见到巍峨耸立的石碑牌匾,两人才一齐跌坐在青石台阶上,汗如雨下,累如老牛。
程昭昭抱着苍南山书院的石柱,宛如抱着自己新生的救命稻草,望着石阶下郁郁葱葱深不见底的林子,不敢相信这居然是自己一口气爬上来的。
她想开口说话,可眼下除了喘气,她实在做不得别的。
等来等去,苏衔青也不见上来,她便继续紧紧抱着石柱,道:“山月,你说我这已经到姑苏了,马上就要进山门,进了山门,家里还能抓我回去成亲吗?”
“大抵是不能的。”山月也喘匀了气,道,“小姐是拿了家中老侯爷的拜帖来念书,苍南山书院,满大启闻名,堪比国子监,大爷和夫人若知晓您已经入了书院,必是不敢上山闹事的,丢不起这个人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
程昭昭因为爬山而过度泛红的脸颊俏生生的,听了山月这话,放松地眨了眨眼,心情总算好一些。
山月登时便看直了眼。
饶是自小到大都跟在自家小姐身边伺候,但是每每看到她天仙似的样貌,她都忍不住惊叹,实在是上天垂怜,才给了她家小姐这般明艳的美!
虽然因为赶路,迫不得已女扮男装,且不施粉黛,但眼前的姑娘脸庞白净,五官明丽,鸦羽似的长睫下是一双璨璨星眸,灵的好像会说话;满头束起的青丝簪在素白的银冠里,再配月白青竹的衣裳,在这炎炎夏日里,宛如青松翠玉,简单贵气。
这美貌,绝对是天底下独一份的。
两人坐等在石阶上,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苏衔青。
他带着许多下人,吭哧吭哧扛着行李往山上来。
程昭昭仔细观察了一番,没有山下追着她的那群人。
很好。
她带着略微愧疚的神情,笑着迎接苏衔青。
“表姐!”
尚未满十五岁的小表弟苏衔青将行李一扔,两手叉腰,气愤不已道:“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压根没博得家中同意,自己私自逃出来的?!”
程昭昭心虚地赶紧争辩:“有祖父拜帖为证,他同意了!”
“可是姑姑姑父没有!”
苏衔青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你不知道,适才山下那群追兵,气势简直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我以为他们是何人,结果他们却亮出了乾安侯府的招牌,居然是姑父手底下的人!”
“难怪啊难怪,表姐你一路遮遮掩掩,只道老侯爷劝你来苍南山念书,只字不提姑姑姑父,原他们根本就没同意你来!”
程昭昭梗着脖子:“不同意又如何,反正我都已经到了,这苍南山,我只差临门一脚了,必是要进的!”
书院的山门暂时无人看守,程昭昭便试探着,真将一只脚踏进了山门,气势十足要强。
苏衔青苦恼不已,抱着脑袋头疼。
姑姑姑父根本不叫表姐来苍南山念书,他却堂而皇之带着表姐一路到了姑苏,还将她好生照顾上了苍南山,若是姑姑姑父知晓——
山林寂静了片刻,苏衔青艰难地咽一口口水:“若是姑姑姑父知晓此事,会打死我的。”
“没事,有祖父顶着,他们不敢。”
“若是父亲母亲知道此事,也不会轻饶了我的。”
“没事,我会同舅舅他们说实话,说我是在半道上遇见的你,非要挤上你的船,这都不怪你。”
这倒的确是实话。
他半道碰上的程昭昭,只以为是顺路,谁承想会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表姐当时与我道,是碰巧顺路遇上的我,是骗我的?”
“所以表姐说拗不过家中非要你来读书,也是骗我的?”
“所以表姐一路非要女扮男装,也是因为要掩人耳目?”
“所以表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