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付清台像极了,程昭昭心下腹诽。
难怪,山中盛传,他是邢夫子的爱徒。
程昭昭自从上回叫付清台帮了自己被抓包后,便很乖觉的,如今每次课业都自己规规矩矩写好,遇到实在不会的才去请教陈温他们。
即便是请教陈温他们,也要将来龙去脉全都搞清楚才是。
只是那之后,邢夫子却再也没有当堂提问过她的课业。
她觉得这位夫子对自己是失望的,而今的这点褒奖,实在是叫她又能够飘飘然起来了。
“不过还是有多处需要注意。”邢夫子先扬后抑的手法百用不厌,道,“策论这一块,你的手法太过稚嫩,长进也太慢,引经据典,远远不够……”
正是散学的间隙,程昭昭觉得自己越听越困,本就上了一天的学,脑袋极需要放松,又被夫子拉着谈天说地,委实难受。
她稀里糊涂地听着,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冷不防打了个激灵。
“你这些不会的地方,我都为你寻了个人来,日后有他教你,你的策略必定突飞猛进。”他道,“清台,过来吧。”
散学后的课堂大家都做鸟兽状散尽,该用饭的用饭,该溜达的溜达,付清台的脚步声在此刻格外清晰。
她慢慢回头,又是那张她几日不见的冷峻脸庞。
“往后有些事宜,便叫清台教你吧,这样提升更快些,升往明晖堂,也更指日可待些。”
程昭昭狐疑,这夫子缘何知晓她想要升往明晖堂?
“清台你都熟悉了吧?听说你们原是一个地方来的,那便叫他教你,正好你们老乡见老乡,也更有话说些。”
邢夫子的话不容人斥驳,她还没做好应对的打算,他便走了,徒留她同付清台,两两相望。
“你为何要答应夫子如此要求?”她不满地叉着手臂,摆明了不是很想见他。
“昭昭。”
付清台想了好几日。
他从不是话多的人,但是程昭昭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态度实在叫他捉摸不透。
前几日夜里,明明吃着他做的饭菜还是高兴的,转日见他却又同陌路人一般,他当真不解。
“为何又要躲着我?”他敞开门问。
“我哪里躲着你了?”她古怪地嗔他一眼,“咱们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付师兄,老师叫你教我课业,可不是叫你来与我问东问西的。”
“不问东问西。”付清台一本正经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何又要躲着我?”
什么叫又?
程昭昭心虚。
难不成前头几次心理斗争也都叫他看出来了?
“付师兄,我没有又躲着你。”她板正了脸道,“只是最近我自己反思了下,觉得前段时日我有些地方太逾矩了,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近来收敛了许多,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并非故意相避。”
她本以为话说到这份上,这榆木脑袋怎么也该明白了,这是给两人以台阶下的最好方式。
可是付清台偏偏又要钻牛角尖:“你哪里逾矩了,我怎么不知道?”
“……”程昭昭无法,“你迟钝些,我不怪你。”
这大抵是程昭昭头一次与他这般没大没小的玩笑,牙尖嘴利之下是藏不住的娇憨。
付清台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觉得心下渐渐舒畅开来。
他看着程昭昭,将袖中的一封信掏出来,给她看。
是他叫沈愿写给鲁国公三小姐的回信。
信中言,她程昭昭虽然到苍南山已久,但向来专心念书,尚未见过付清台一面,更别提什么娇蛮算账,都是子虚乌有之事。
程昭昭见了,脸色终于好看一点,但是又问:“鲁国公府的小姐,会不会以为我这是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你们写的?”
付清台轻笑:“不会。”
“所以昭昭,日后我们可以和睦相处了吗?”
“不成。”程昭昭闻言,又转瞬变脸,“我都说过了男女授受不亲,邢夫子不懂事,难道你也跟着他不懂事嘛!我要念书自有表弟教,不必你操劳。”
“表弟不是外男?”
“表弟策论比我高明?”
“表弟是老师亲点给你的人选?”
付清台一问三连,问懵了程昭昭。
这人何时如此话多?还如此自恋?
她皱着眉头道:“老师缘何会知道我要上明晖堂?是不是你报的信?”
付清台没有回答此问题,而是道:“今早韩瑜睡梦中喊了你的名字,叫邢夫子听见了,邢夫子这才开始注意到你。”
一提韩瑜,程昭昭脸上便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