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宅大而广阔,能撞见的可能性并不高。
就算不去深入细想,云月的心里也飘着异样,视线看向窗外,是他们要结婚了,所以他都开始护短了吗。
不过以前,他其实除了喜欢欺负她,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
有一次她在外头被同班男同学的调戏欺负,被他撞见后,拎着那同学的衣领扔出去好几米远,大有一副,我家的人,只有我能欺负的意思。
云月鬼使神差,突然一问:“结婚之后,你会不会欺负我啊。”
这一问,将车速都给问下去了,晏千拧眉,“你在想什么。”
“只是好奇。”她说,“你以前……都不想让我吃饱饭。”
“你以前就那么想吃饱吗。”他淡淡陈述,“长得白白胖胖的,把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然后去给慕青椋献血?”
“……”
有那么一瞬间,她理不清他的思路和目的,恍惚明白什么,又乱糟糟的想不透。
晏千后续没有再搭理这样无聊的问题,车在宅内行驶许久后来到一个地方,这边比门口的检查还要严格,人更多更正式,不过规定是人定的,晏老退位,儿子儿媳在海外从商,家事都由晏千做主。
家主的进出,自然无人敢阻拦,云月这边则不能免俗,要被拦下的时候,晏千拉住她的手,朝穿制服的人丢下一个眼神:“拿东西而已。”
被他牵着进这里的,云月是第一人,还是个女孩子,意思再明显不过,其他人纷纷退却,在旁边恭候。
这处房子是五六十年代的老设计款,从外表看平平无奇,里面则处处现代化,人脸识别,办公机器人,各种指纹认证,反正经过重重数据记录后,他们才来到存放证件的对应办公室。
走廊森严安静,一路走廊,云月有些紧张,推门进去后气氛一下子就释放不少,房间散放着红木香,还有笔墨书的古老气息。
晏家的户口本很快就找到了。
这是个放旧物的房间,除了户口本,还有一些旧书籍老照片,云月意外发现一张自己刚来晏家的照片。
上面的小孩,瘦小矮,惟独眼睛晶亮,如同紫葡萄一般,当时的她以为自己融入一个幸福大家庭,笑得很开心。
云月翻着一本旧书,每抖几页就有一张照片,都是以前存放的,她感慨,“爷爷居然还把这些东西保留着。”
晏千随手接过一张,“我看看。”
随便一看,就能看到她的笑脸。
换牙期照的,小姑娘,不懂得收敛,大大咧咧一笑,便看到漏缝的嘴。
晏千评价:“瘦得跟非洲小孩一样。”
云月把照片夺回来,气恼恼瞪他,“你才非洲小孩。”
一瞬间的气氛,仿佛回到从前,彼此都是不饶谁的状态,只是一个张扬,一个收敛。
现在想闹都闹不起来,晏家这位二公子,在她这里好似退却一身的桀骜,那温淡的眉眼也生出一点情绪似的,“以后把你喂胖点就不像了。”
以后啊——
他们还有以后,路和时间且长。
云月低垂着眉,压住乱飞的小心思,随意地翻着相簿,除了看到自己的,不可避免发现其他人的。老人家不比年轻人,喜欢接触新鲜事物,他们爱怀念过去,习惯收集旧物,所以这些东西保存得很完整,连岁月痕迹都很浅淡,仿佛照片只是前不久照的,前些天,照片上的人,还是温润如风的少年。
她稍作停留的时间,晏千视线同样投落于此,没有作声。
云月飞快将晏南风旧时的照片盖住,问道:“怎么没有你的照片?”
“不喜欢。”
“噢。”
她都忘了,晏千不喜欢拍照,这类站在镜头前受拘束等行为,都不在他感兴趣范围里。
既然如此,那他们的婚纱照,应该没机会拍了,让他花费时间在化妆和新郎服上,怕是比登天还难。
照片翻着翻着,云月发现一个奇怪的迹象,随手拿起一张,微微蹙起眉头,“我的这些照片,看着是不是比其他的要旧。”
“有吗?”
云月细看一番,自己的照片确实比别人的要旧,其中晏老的照片最新,晏南风的也很新,只有她的泛着皱褶,白色的边缘已经被氧化成淡黄色了。
递给晏千看的那张已经被氧化,而且边缘处有破损的痕迹,像是经历过几十年岁月似的。
“可能当时没储存好,经常接触空气才变成这样子吧。”云月猜测。
晏千漫不经心,“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有人经常拿出来看。”
“啊……这个……”她迟疑,“是爷爷经常拿出来看吗。”
“不一定。”
“那还有谁?”
似乎想到了谁,一瞬间,晏千的眉头蹙起,许久没能平缓。
晏老把云月当成自己的亲孙女,那么她离开后,老人家经常看照片的话也说得过去。
只是,看得这么勤的人,未必是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