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哄哄的话,倒是被他当真,云月有些欲哭无泪,别说以后的孩子,先把眼前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生命管好再说吧。
尽管之前说过要一起生宝宝之类的话,但这个孩子来得太意外,云月是没有做好准备的。
而且一旦怀孕的话,工作上的事就要放一放。
婚礼的话……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她伸出手拉了拉晏千的衣角,“二哥,我现在看起来肚子显得很大吗?穿婚纱的话会不会被发现?”
平缓之后,男人已经平沉静不少,略带有薄薄笑意,“这怎么知道,你又不给二哥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她无奈,这人怎么还记起仇来。
自己看腹部的话不怎么看得出来,她小声嘀咕:“那我是不是得少吃点……”
“不行。”这次晏千回答得很干脆,牵起她的手往厅里走的同时,每一个字都很坚决,“舟舟,你已经很瘦了。”
外头光线暗淡,就算看腹部形状的话也得晚上回卧室看。
忙活一天,云月有些疲惫,刚好是晚饭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孕妇消耗大,饿得也懒得去管小肚子的事。
餐厅光线是暖色调的米白色,丰盛精致的晚餐被照得明亮的同时,云月那张素净的脸蛋也格外漂亮,她身上穿的还是今日份特意准备的情侣装,两人面对面坐着,氛围温馨和谐。
算下日子他俩其实认识了很多年,但关系真正地走近是这两年才开始的,误打误撞地结了婚,产生感情,甚至现在还拥有两个人的骨肉。
并且,未来还很长。
云月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以后的事。
“现在怀孕的话,那我未来和周导准备合作的电影计划是不是要推迟了?”
“本来还想听赵哥的去接几个综艺玩玩,看来现在也不行了。”
“还有几天就是婚礼,好多事都没准备好。”
她自顾自地说着,发现对面的男人只是安静地听着,不由得停下动作,轻轻眨着眼睛,“老公,你说我该怎么办?”
“在家休息。”
“……”
这还是人回答的话吗,她被那么多事务缠身,他倒好,让她休息。
晏千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刚才说的那些,给我处理。”
“啊?”
“你不需要操心。”
跟着老赵回国后,除了第一部戏有点不太顺利,后面搭到晏家之后,一切都是顺风顺水的,规划好的电影都可以随时改变开机时间,其他工作上的事更不用说了。
至于婚礼,她只需要随心所欲就好。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云月抿唇莞尔,她就不操心了,这段时间安静等待婚礼到来以及小宝宝出生就好。
“对了。”晏千停顿,“这件事打算什么时候和爷爷说一声?”
晏老虽然没有经常在他俩小夫妻两个面前念叨过,但谁都知道现在的老人家都是隔代疼,普遍喜欢小重孙辈,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的话肯定会很开心。
云月想了想,这种事,自然越早说就越好。
“要不,你现在说?”她建议道,“不然拖拖拉拉的,爷爷又怪我俩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
那老人家的消息很灵通的,她和晏千去一趟医院做个检查,没准就被熟人看到告状给老爷子那里。
之前就因为领证后没能第一时间告诉他而感到落差感,这怀孕的事再瞒着,老人家怕是又要伤心。
晏千拿出手机的时候,微作停顿,“舟舟。”
“嗯?”
“你说吧。”
“为什么?”
“我说的话,老爷子可能以为我在糊弄他。”
“……”
云月简直想笑,他这是做了多少糊弄老爷子的事才让老人家经常产生这种误会。
这种事,谁说都一样,不需要太推脱,她正在吃东西,所以还是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付于他,“还是你说吧,爷爷不信的话,我再补充。”
“好。”
熟练地拨出去一个号码。
正是晚餐时间前后,老爷子是有空接电话的。
不过接的时候,他俩还听见那边传来的象棋声,大致能推断出,晏老应该刚刚吃过晚饭,正在找人下棋。
“爷爷。”晏千对长辈的态度温和礼貌,“跟你说个事。”
“我忙着呢。”
晏老估计正在下棋的兴头上,觉着二孙子大晚上的打这通电话过来没什么好事,所以敷衍得漫不经心。
“是吗。”晏千也没含糊,“本来我还想把舟舟怀孕的事和您说一下,既然如此,那我挂了。”
“…………”
那头先是安静片刻,随后传来老人家的咆哮声。
“等等——!!!你这个臭小子,刚才说什么?别挂电话,把话给我说清楚?谁怀孕了?”
出现这样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晏千淡笑,“我是说您的孙媳妇,怀孕了。”
“真的假的?你这混小子不会在骗我玩的吧?”
听到这句的时候,云月不由得轻笑,果然如此,晏老都不相信二哥说的话了。
晏千反复地将话强调一遍,那边的晏老总算是醒悟过来,他即将有重孙辈了。
“哎哟喂,这大晚上我这的心脏啊。”晏老慢悠悠捂着自己的胸口,“可把我高兴坏了……我之前就担心,我这哪天要是挂掉的话,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看晏家的小宝宝。”
晏老一大把岁数,先前多次犯病,还真的有过这样的担忧。
现在呢,他心情愉快不少,让他看看抱抱小宝宝,走的时候也能安心一点,和天堂那边的老婆子交代交代。
晏老问道:“舟舟在旁边吗?”
“嗯,在吃饭。”
“在吃饭的话我就不打扰她了。”
爷爷电话里没多说什么,让他俩有空的话就回宅子吃顿饭。
语气里,老人家难掩喜悦。
神采飞扬,仿佛年轻不少。
坐在他对面的晏南风清晰地听见他俩的对话,把玩在手里的棋子渐渐地被攥僵硬。
老人家看他一眼,说:“继续吧。”
“爷爷……”晏南风苦笑一声,“刚才我都听到了。”
接完那通电话,晏老好像没有和他详说的意思。
想想也是,毕竟那是别人的事,有什么好告诉他的。
晏老看了眼自家大孙子那只废掉的手,这么长时间尽管有所恢复,生活起来依然有不少不方便的地方,现在还因为颤抖而拿不动轻薄的旗子。
他叹息一声,“很多事,就像这棋局,都是无法挽回的。”
说罢,吃掉对面的一只卒,握在掌心,慢慢地摩挲。
棋局是自己下的,一步错步步错,到最后无法挽回不可收手的地步,就是最后的结局。
“爷爷。”晏南风停顿,“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
他做错了什么……一直以来的家庭教养将他培育成一个懂礼貌的,温文尔雅的人,待人待事都是秉着最温和的态度去处理的,对平常人如此,对于曾经救过自己的女孩,他就更无法做到拒绝。
他以为错在不该和慕青椋发展,甚至不该认识。
可如果没有她,他更没有机会遇到云月的。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然不知道如何去抉择,如何去衡量自己的恩情和私人感情,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你不应该询问自己错在哪里。”晏老叹息,“你应该想想,别人做对的地方是什么。”
这些年来,从云月进晏家门的那个时候起,晏老是看着他俩从小长大的,既是家里人也是局外人,他不是不知道当年那件事发之后,对这个大孙子造成怎样的心理负担。
家里没有监控,到目前为止,如果慕青椋不去亲口承认是自己陷害的,云月始终蒙受冤屈,然而他俩都很清楚,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如果有想害慕青椋的心,就不会牺牲自己的备用血库,好心救她那么多次。
“爷爷。”晏南风看着手中的棋子,苦涩一笑,“你觉得我输在哪里?我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去做抉择……哪怕给他再选择的机会,他依然不会放弃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觉得你输在你迫不得已的处境中吗。”知道这盘棋无法再下下去,晏老索性放弃,老眉严肃,“换位思考下,那时的你,明明比老二更有优势。”
晏老现在同情大孙子不错。
但以前,也不是没心疼过一直默默无闻的老二。
那时老二的处境……完全就是一个讨人嫌的身份,别说云月不喜欢,连他这个老头子看了都觉得烦,哪有人天天捉弄人小姑娘的。
饶是如此……局势依然被逆转,既让老人家意外,又在情理之中——最后取得幸福人生的,是从始至终就没放弃过的晏千。
胜利的最终原因,说到底,不过只有几个字,无条件偏爱。
……
夜色渐晚。
这一天下来,喜悦感丝毫不减。
云月开始憧憬两个小生命的到来。
她不是对孩子特别的沉迷,她更喜欢一家子的感觉,自己本身缺失很重要一部分的母爱和父爱,因此在这方面,等孩子降临之后她一定会弥补自己的遗憾,好好爱这两个孩子。
向来白天沉于工作晚上有时候也会开国际远程会议的晏千这天晚上破天荒地,晚饭前后一直陪着她。
她做什么,他目光总是片刻不离。
以至于本想好好刷剧的云月有些坐立不安,轻轻眨眼,“老公,你是不是还没反应过来啊。”
别看他行为一切正常,实际上思绪可能还停留在白天那个略微丢魄的状态。
“没有。”晏千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答得还挺认真,“我在等你睡觉。”
“嗯?”
“想抱抱你。”
这次说的抱抱,没有其他的意思,单纯是想抱抱,一直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声。
云月倒是没想到他一直跟着看着自己只是为了这么简单的目的,主动张开双臂,“想抱我干嘛要等睡觉啊,现在就可以啊。”
她是真的有点同情起他了,这么点要求怎么都没好意思提出来,他俩是小夫妻,抱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然而等她主动去抱上男人的时候,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晏千,好像没有松手的意思。
不是抱一下……是一直抱着。
感觉到男人的双手一直搭在自己的小腰上,她小声说:“二哥,你干嘛……”
上方的灯明亮照着,她本是以站姿去抱坐着的男人,被他这么轻轻搂过去后就没法太过于大弧度的动弹,只能维持着双方互相抱着的姿态。
正是这样的姿态,男人的视线刚好可以看到她的腹部,她人生得瘦,目前还没有隆起的状态,如果不去做检查的话,谁能想象得到,这里面孕育着两条小生命。
是他俩的骨肉,象征着两人永恒的结晶,无法分割的关系。
从一开始两人结合,他就幻想过——又没怎么去多想,就像一个沙漠中口渴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一瓶解渴的水,一直以来经历着干枯的心理,是不敢奢望,前方是否还有一片光明的绿洲。
拥有她已经是这世间最满足的事……再去要求更多的,就会显得人太贪心。
但老天终究是心软开明的。
“让我抱一会儿。”晏千这次动作很轻缓,让她轻轻往自己这边靠拢,然后膝盖跪在他的腿上,“多抱一会儿,就有点真实感。”
而不是总觉得自己在梦中。
“二哥。”云月理解他的意思,主动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侧颜吧唧亲了口,“相信我,这是真的,我俩有孩子,而且。”
他双目深邃,眸光一瞬不瞬落在她素净漂亮的小脸蛋上,“而且。”
“我永远爱你。”
以前云月觉得这些告白的话挺肉麻的,情侣刚在一起的时候说说就行,毕竟那时候有新鲜感,可真正到了自己有想要深爱的男人时,就是另一种的想法。
想告诉他,想用实际证明,她是爱他的。
尤其怕他还会多想,为避免患得患失的,所以,她大可以常说说。
这句简单的话,又像是一种承诺。
晏千指腹搭在她柔软的腰身上,呼吸从原先的轻快渐渐平稳,郑重其事地回应:“嗯,我更爱你。”
云月仍然保持半跪半坐的姿势,闻言不乐意地撇嘴,“你干嘛要多加一个字吗。”
“不行吗。”
“也许是我更爱呢。”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