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身为外来户,鰕姑人又闭国不喜跟外人接触,没有与周围的势力沾亲带故,本身的领土范围偏偏又足够大,不仅如此,他们不知因何原因,实力竟然没有随着休养生息而日渐强大,反而隐有腐朽之势。
虽然奇肱国的巫猜测或许这是因为鰕姑国临海,也许环境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安逸,大海可能比湖泊河川更危险,但再危险,那也是在陆地上的,而他们奇肱国可是能在空中作战的。
赖以生存的本领都要没了,哪怕占据鰕姑国后面临的挑战可能会比如今更严峻,他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毕竟,总不能什么努力都不做,就眼睁睁看着下一代几乎没有阳眼阴眼都能正常使用的孩子吧?
蛮夷人左右看了看,见他们一个个都老神在在,仿佛对如今的变故没有一点担忧一般,不由催促道:“有什么想法赶紧说,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做派了!”
要知道,他们为了鰕姑人,私下里可讨论了不知多少次才决定在今年下手的,如今横生变数,先不说那些准备作废而产生的损失,就说鰕姑人要是在找到外援后反过来对付他们怎么办?
当然,蛮夷人也知道,奇肱国未必怕这些,这么多年凭着素龙山脉的贸易,奇肱国的实力较之以往有了不小的提升,可他们不怕,他怕啊!虽然他所在的部落也算得上是素龙山脉最大的一支部群了,甚至有些人还认为假以时日他们未必没有建国的可能,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部落是不可能有跟鰕姑国打得难舍难分的能力的,只有可能被压着打。
或许他们能在最后关头拼死让鰕姑国伤经痛骨一番,可然后呢?他们还有再复起的可能吗?不可能会有了,哪怕侥幸胜了,以往在他们面前能跪下来亲吻他们靴子的奴仆都敢趁他们虚弱时咬伤他们几口。
杰布扎西不介意这蛮子的无礼,说到底,搁百年前他们没准还是一家人呢,打断骨头连着亲,原谅对方的失礼,毕竟,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就算刨除了这些,他们照样也还有关系,蛮夷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蛮夷的,数百年的开扩征伐,强大的势力在此定居,弱小的势力不是被杀了就是成了奴隶,再不然,就只能往大山里一躲,避免敌人将自己杀掉了。
可这种丧家之犬一般的居住在山林里,失了传承,失了雄心,于是,也就真的成了蛮夷了。
而随着时间流逝,蛮夷中混得最好的,就又开始与外界接触了,而随着接触,许多人便干脆不把自己当蛮夷看,而开始给自己攀亲戚认祖归宗了。
杰布扎西道:“想必大家也收到消息了,去岁冬季的那场大战,有鰕姑人的影子在,如果鰕姑人与人结盟,想来也就只有她们了。”
“那又如何?”老者不客气道,“我只知道,我们签了协议,不管你们还打不打,该给我的奴隶都不能少。”
老者自己也是个奴隶,他脸上的刺青便是他的奴印,但与寻常奴隶不同,他是世世代代跟在一个奴隶主身边的一支奴隶,所以虽然同样是奴隶,他的身份更高,甚至能帮着奴隶主处理一些事情。
在许多人看来,这种刺青是一种侮辱,可对老者来说,这却是荣耀,所以他从不像别的奴隶那样用面具将奴印遮挡起来,这是功勋,是奴隶主认可了自己这一支的标记,为什么要藏起来。
杰布扎西脸色不由僵了一下,有点不满他的不给面子,但顾忌对方的身份,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在决定对鰕姑国下手时,奇肱国便找上了奴隶贩子,毕竟奇肱国某种意义上来讲与鰕姑国也是没有什么分别的,都比较排外,不会接受太多的外人加入奇肱,所以等打下鰕姑国后,里头的臣民他们自然是不会要的,但他们也不可能都杀了或是干脆驱赶到山林间养虎为患。
这种情况下,奴隶主自然而然就出现在了视野内。
而且,具备特殊能力的奴隶往往价值不菲,多得是感兴趣的贵族想要,显而易见,以男子之身怀孕的鰕姑人,在某些人眼里无疑是香饽饽,于是奇肱国便与其中一个感兴趣的奴隶主谈好了合作。
杰布扎西压了压手,示意老者稍安勿躁,这才接着道:“虽然鰕姑与女阴攀上关系了,但我们的人去挑衅时,女阴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这是什么意思我想大家应该都很明白吧?”
“啥意思?我不懂。”蛮夷人一脸蒙圈地看着杰布扎西充当捧哏的蠢货。
其实这个大汉看似脑子里只有肌肉,但实际上他手头上掌握的生意可不少,部落生意的大头都是他在打理,然而蛮夷人很清楚,奇肱国不会愿意看到一个聪明人来给他们当狗,毕竟狗越聪明,就越不好控制,还得费心去训。
但以奇肱国、或者说绝大部分的‘文明’人来说,他们根本都是不愿意去训狗的,这个不听话,换一条就好了,周围哪会缺野蛮人?
杰布扎西笑呵呵道:“意思就是,女阴虽然与鰕姑结盟了,但她们似乎没有和我们开战的打算。”
蛮夷人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烈酒,夸赞道:“一定是因为奇肱国太强大了,她们怂了。”
杰布扎西嘴角抽搐了一下,去年发生在女丑之山附近那么大的动静像蛮夷人这些弱小的势力没办法去获知真相,可对他们这些住在附近的国家来说要想知道却再容易不过,这话,杰布扎西都不知道对方是在夸奇肱国还是在嘲讽他们。
当然,杰布扎西也推测,或许正是因为那场大战,女阴才需要休养生息,所以才不想插手这些。
他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气顺才接着道:“问题就在这里,女阴虽然没有主动出手,但鰕姑人却可以找她们借兵,可鰕姑人能借,那我们呢?”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都不由沉默了下去,身为地头蛇,奇肱国跟住在附近的蛮夷当然是最慌的,但老者也不是不在意,毕竟半砸了主人交代的事,他是有可能被打死的。
虽然被主人打死是作为奴隶的荣幸,可受罚而死跟普通的死亡是不一样的,所以在此刻,他们的需求是相同的。
而剩下的人,虽各怀心思,但如果不是拥有着共同的利益,他们也不会聚集在一起。
鰕姑与女阴的突然结盟,着实勾动着许多人的心神,要知道,在许多势力的藏书中,可都还记载着当初女阴一行人是如何嚣张跋扈的走过来的,连素龙山脉里正在大战的人与妖,都因为她们想要过去而不得不让道,直至对方离开才能接着战斗。
只不过随着女阴不再活跃于人前,这些往事自然而然也逐渐被人所遗忘,毕竟女阴离十万大山那么近,那边根本不存在什么大势力,不客气关注根本不会知道具体情况。
可去年那么大的动静,足以让他们回想起那一切,也因此而不得不绷紧神经。
数百年来,附近的格局早已稳定,女阴的突然结盟让他们不得不警惕,他们本能的想要保住自己如今的地位,保住如今的局面,而不想重现曾经的那些场景。
毕竟,好好的地头蛇当得美美的,谁乐意头顶上还有个‘天’,一旦想翻天就会迎来‘神罚’。
奇肱国很清楚,他们能在这里蹦跶得这么欢,还真不是因为他们实力有多强大,也不是因为他们交友有多广泛,而是周围的势力都是小富即安的心态,没有谁想去试试统一南地是什么感觉,都默契的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作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