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然是怕的要死,本来作为升斗小民的时候,就已经很害怕那些官吏了,如今虽然落草为寇,但是骨子里的惧怕却还是没有消除。
几人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来历和今晚的打算全盘托出,只求这些官老爷们留他们一条性命。
韩统领倒是觉得这几个小贼演技手段确实不错,那个开箱子的家伙也挺厉害的,这些箱子可是朝廷内造的,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他打开了。
就是蠢了点,经验不足。要知道,像他们这样行路时负责夜间值守的人,以防别人在吃食中搞些小手段,是不可能全部吃同一种食物的,总会有一部分人只吃些自己随身带的干粮和水,如此才能保证一部分人即使中了招,另一部分人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而且他们假扮的猎户兄弟,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他们走的这些时日里,根本没几个家伙敢主动上前攀谈,毕竟这支队伍一看就大有来头,这一下子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原本他们还以为是打劫的山匪,正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教训他们一番,却没想到原来只是几个想偷点东西跑路的小贼。
正思考着该怎么处理这几个人的时候,负责搜查他们的一个护卫,将他们包裹翻了个底朝天,突然发现了一件兵器。
护卫连忙将这柄刀呈了上去,韩统领却是目光一凛,这种样式的刀分明是官营生产出来的制式刀剑,民间向来不允许私造,即使自己私下里造了,技艺也不比官营。
两者天差地别,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分别。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韩统领一下子把那个小头目周前拎到自己面前来,指着那把搜出来的刀,厉声质问着,“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见这位官老爷一脸凶煞的样子,周前也被吓得慌了神,愣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开口辩解。
“这,这不是我的,不是,这刀之前不是我的。”
他有些语无伦次,从他颠三倒四的话语中,韩楚清倒是听明白了,这刀之前确实不是他的,是跟他住在一个屋子里的某个山匪的。
不过这个山匪在上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死了,这把刀也是周前看着眼热,觉得实在威风气派,所以偷偷摸摸藏下来的。
而且据他所说,寨子里这种类似的刀兵还不在少数,只是平日里出去打家劫舍的时候会分发到他们手上,但是像他们这种小喽啰,一般在回寨子之后,手里的刀兵就会被收回去。
之前和他一个屋子里的那个山匪,也算是寨子里的小头头,因而手里也能有一把这样的刀。
听得他说出来的话,韩楚清的脸有些发黑。
这样官方制造的兵器,一般来说是不会流通到民间的,更不要说会出现在这些山匪手里了。
这岂不是正说明了有官吏和这些山匪勾结,还偷偷贩卖了兵器给他们。
韩统领虽然一直在宫中行走,不曾到过地方任职,但是毕竟是武将世家,从父辈那里也听说了不少事情。
若说只是官匪勾结,那其实也不是什么太过令人稀奇的事,毕竟贪官污吏总是层出不穷,打也打不尽,杀也杀不完的。但是眼下涉及到兵器,那可就严重多了。
这岂不是正说明了,肯定是有地方的官员私自铸造兵器,并且足够富余到能将多余的兵器贩卖给这些山匪,或者说,有人暗地里将官营兵器私下里偷运出来,卖给别人,这才到了这些山匪手上。
无论如何,这可都是能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实在不是他能解决的了。
他再问下去,这几个人也说不清楚这些兵器是从哪儿来的,毕竟他们投了山匪也没多久,还没混到能得知这种重要情报的位置,根本不清楚这些事。
韩楚清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夜半,周围好几个手下都已经困得打哈欠了,这时也不好叫醒那几位,此事虽然严重,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
于是他便下定主意,让人将这几个家伙捆起来,分了几组轮流值守,盯紧这些家伙,明日再行汇报。
第二日一早,他便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国师和四皇子。
姜虞一向是不管这些事情的,毕竟她也不是为皇帝当官,这些事情也不属于她管,她也不想管。
她只是出声应下,意思自己知道了。
四皇子反倒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那便将这些人先一起带去通州,再慢慢查。”
说实话,他其实也不太想管这件事情,毕竟这件事情能搞到如此地步,连一伙山匪手中都能有刀兵,却能被瞒得严严实实的,这肯定是地方官吏欺上瞒下,或许还和朝中一些人有勾结,如此才能瞒天过海。
可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手里也没有什么可用的势力,这种事情即使是有心也无力呀。
更不必说,他可没有这个心思帮老皇帝铲除蛀虫,只是如今这个事情都摆在自己面前了,也不好装作不知情。
算了,换个念头一想,这件事情能用来膈应膈应老皇帝,也不错。
韩统领也是打算将这几人一同带去通州的,这一伙山匪所在的位置离通州并不远,若是真有什么官匪勾结的话,那必然是通州内部的官员。
而他们现在也并不清楚这伙山匪的具体人数,他们手中又有这样精良的兵器,若是真打起来,难免造成较大的伤亡,还是得先按兵不动,暗地里查探好具体情况再说。
因此,这几个倒霉的山匪就只能随着队伍一路前去了通州。
而黑风寨里,第二天一早便有人发现值守岗哨的那几个家伙都不在了,去了他们的房间,一看床上桌上家伙什儿也都没了,便料定这几个人肯定是偷偷跑了。
禀报上去之后,成老大心中恼怒,以为是昨日里周前汇报完那伙朝廷队伍的消息,见自己根本没有打劫的打算,于是一气之下便带着兄弟一起跑了。
他倒是也派了人去追他们,要把他们绑回来好好敲打惩罚一番,但是追查回来禀报的人却说,根本没见着他们的踪影。
这下子他也没了办法,只是在寨子里发了好大一通火,骂着这几个不思恩德的家伙,要不是当初留了他们下来,这几个人早不知饿死在哪里了。
……
此后,队伍的路上倒没出过别的什么事,顺顺利利便抵达了通州。
不过来到城门口时,城门紧闭,并不像之前那样,早早的便有本地官员来门前等候接待。
队伍停在了城门前,便有人上前出示令牌,大声告知城门上的兵士,自己一行人乃来是朝廷派来赈灾救疫的。
城门上倒是有人探出头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便匆匆离开了,等了好一会儿,厚重的城门才慢慢被打开了。
然而来的官员却稀稀拉拉的,领头的居然还是一个看上去年纪极轻的,二十来岁的青年,看上去温和俊秀,风度翩翩。
他快步上前几步,出声告罪,“见过诸位大人,在下乃是通州通判严文华之子,严斐,未能及时为大人接风,还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