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何道理?
他又没有得罪她,相反,他还几次三番的帮了她,就两个月前,他还在京师码头那边,帮他补齐了路演,若没有他,她少不得得耽搁行程。
且就算是没有这些事,她不也该恭恭敬敬的对着他么?
别说她现在与孟循和离了,只是一介普通民妇,她就算还是孟循的夫人,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员的妻室。见了他照样对行礼恭敬有加。
韩子章这几日也烦闷得很,见祝苡苡一副不给他好脸色的模样,心下微恼。
“说是别来无恙,可你看看你这是什么脸色,我好歹也曾帮过你几次,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祝苡苡轻轻吐出一口气,“那韩大人要民女如何?对您三跪九叩,把您敬若神明?”
不等韩子章回答,祝苡苡便轻哼一声,“那委实是为难民女,恕民女无能做不到这些。”
她语气虽是恭敬的,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都是在呛他。
回想起以前见面,祝苡苡待他也不会这样。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她前后差别如此之大?
韩子章皱眉凝神,片刻后得出了结论。
“你怪我方才吓着你了?”
见祝苡苡不说话,韩子章便自顾自的开口:“我们好歹也算相识,既见面了招呼一声,又有何妨碍,你方才分明瞧见了我,却视若无睹,我不过想了要上前来与你打声招呼,又有何错?”
祝苡苡双手放在身前低垂眉目,不动声色的朝身旁的穆延靠近了些。
“韩大人自然没有错,错的是民女。”
见祝苡苡这般举动,韩子章心中也有所察觉,想必确实是生气,恼他方才陡然跳船。
可他真不是有意的,他实在是不想与那薛莹雪待在一处。加上也确实想与祝苡苡说几句话,冲动之下,才跳了过来。
“罢了,方才是我不对,吓着你了,我同你赔礼道歉。”
尽管韩子章看上去面色仍旧不善,但他确实躬身行了一礼。
他既是广平侯府世子,又是指挥司使同知,这样身份高重的人,能在祝苡苡面前赔礼道歉,也委实是难得。
甚至这难得的让祝苡苡有些不敢相信,让她怀疑面前这个人,是否是她曾经认识的高傲不可一世的韩子章。
祝苡苡怔了会儿,直到韩子章挑眉打量着她,才缓过神来。
她扯着唇笑了笑,“韩大人客气了。”
哪里是客气。他若是不说这句话,祝苡苡怕是到这刻都得恼恨着他,也不愿再搭理他。
她这句客气的话,韩子章也就听听,不会放在心里。
他话题一转,朝她身侧的人看去,“这位又是何人,祝小姐怎么不说说?”
韩子章方才便注意到了跟在祝苡苡身边的人。
瞧这模样倒是挺年轻的,大抵还未及冠,从他登船到现在,都始终提防而又戒备的看着他。
刚才韩子章还在画坊上的时候,可是瞧见了祝苡苡主动去牵他的手,模样亲昵。两人好似还在说着什么,言笑晏晏。
韩子章几乎没有看过祝苡苡这样真切的笑,可见两人关系,绝计非同一般。
祝苡苡扬唇轻笑,“韩大人何时也这样爱管人闲事了?”
她原本想这样一句玩笑话,就此糊弄过去,没想到韩子章却不吃这一套。他沉默的看着祝苡苡,等待着她的回答。
祝苡苡犹豫了会儿,只得无奈开口:“我新招的护卫,穆延。”
她说话时,韩子章暗暗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方才一眼瞧着,只大致看出了年纪,如今仔细一看,才注意起他的模样。
长得斯文俊秀,颇有几分女气,但看行为举止,又像是习武之人。
韩子章越看越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听见祝苡苡的话,他直接嘁了一声,“少来糊弄我,只是护卫,你还与他如此黏糊?”
这话一出口,祝苡苡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韩子章在她面前说话向来是这样,有什么便说什么,从不拐弯抹角。而她身边的穆延却截然不同,原本还戒备提防的人,悄悄红了耳根。
穆延抿着唇,似有几分不安。
他担心自己牵累她的名声,却又想牵累她的名声。
祝苡苡不以为意道:“那又与韩大人有何关系?”
韩子章皱眉,“你和离才几个月,这就另觅新欢了?你就是这种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女子?”
“您也说我已经和离了,那既然和离了,我便与其他男子没有任何关系,自然想同谁亲近,就同谁亲近。”
说着,她朝身侧的穆延伸了伸手,穆延会意随即将手搭上。
祝苡苡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韩子章面前,握紧了穆延的手。
穆延心底雀跃,面上却未显半分,只是悄悄松开了方才拧着的眉头,坦然自若的握紧了那柔软细腻的手。
韩子章登时瞠目结舌,凝眸望着那双交叠在一处的手,竟莫名生出几分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