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延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向后院的小门而去。
好一会儿过去,他才侧目看向身后离他已有一丈远的人。
“跟着我。”
语气透着几分按捺下的不耐。
许秋月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跟上。
穆延把许秋月带去了自己如今暂住的地方。
他不喜欢广平侯府,也不喜欢府上的人。除了韩子章稍微能和穆延说得上几句话之外,广平侯府的其他人,穆延都不怎么搭理。
那会儿才从徽州府回京城,待了不到三天,穆延便和广平侯提出自己想要搬出去。
似乎是因为自己亏欠了穆延太多,广平侯只劝了几句,得不到回应后,就同意了穆延的要求。
临走那天,穆延名义上的祖母拄着拐杖,推开下人的搀扶,步履蹒跚地走到穆延面前。
“你当真要离开,偌大一个广平侯府,你就一刻都待不下去吗?”
老人家上了年纪,语气稍重些便不住的喘气,一句话就说的兴师动众,引的旁边的下人面色慌张。
而穆延只是站在一边冷静的看着。
按理来说,广平侯府一家,都是他的亲人,都与他有割舍不掉的血脉亲缘,可不知怎么的,穆延看着他们,却并没有旁的感觉,就像是亲近一些的陌生人。
也许还谈不上亲近,只是在一片屋檐下,一起待了三天而已。
从那张布满老态的脸上,穆延没有感受到温情,他能看出来的,只有失望,恨铁不成钢,和藏在眼底的厌恶。
穆延知道那厌恶源自何处,是因为他不光彩的出身,是因为他出自非媒苟合,是因为他母亲只不过是一个流放边境的小小厨娘。
那样刺目的审视,他也不是第一回见了,早习惯了。
她又指望他能有什么反应?
曾几何时,穆延也渴望,自己会有除了母亲之外的人来管束他,约束他,甚至是责骂他。他在边境的时候,看过那样的场面,就算被骂,他觉得,那也该是开心的。
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他早没有了那样的渴望。
穆延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他侧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广平侯。
“你答应过我,会让我离开。”
他看出了广平侯面上那藏不住的讶异。
他的生身父亲广平侯韩睿,好像不能明白,为什么他会待自己的祖母如此冷淡。
但好在他听得懂他的话。
总的来说,也就这个祖母拦了他,除此之外,再没有旁人。
这座两进两出的宅子,很是冷清,除了广平侯那硬塞过来的一个小厮,也就只有穆延一人。
“你好好的待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和他说,我还会来找你。”
穆延瞥向倾着身子站在一边的小厮。
等到许秋月后知后觉得点了点头,他便轻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