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点了两个素菜包子推到齐栾面前,“夫君,你吃这个。”
齐栾随意看了眼面前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未曾有什么动作,颇为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是素菜包子?”
“因为肉馅的贵。”云若妤解释的非常平静。
齐栾听见这回答,只觉自己是在问废话,他本想说早膳他来付钱,但随即想到,他们十两银子都需要用半年,想来在云若妤的臆想中,他们也没有多么富裕。
多说多错,一动不如一静,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这几日相处下来,齐栾唯一能清楚明白的便是公主殿下对督促他念书非常执着。
云若妤见齐栾沉默心中难受不已,她也不想的,她知道夫君不爱吃菜包,只是如今情势所迫,也只能委屈夫君。
云若妤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把里头所剩无几的铜板翻出来放到桌上,低声解释道,“一共只有六枚,我们只能吃素包。”
齐栾听到这不受控制的瞧向摊主身边的招牌,只见上头白纸黑字写着:肉包五文,菜包三文。
他看到这儿嘴角抽了抽。
合着公主殿下这是多花四文都舍不得?
但齐栾也清楚若非因为这招牌,他也许这会儿还吃不上早膳。
云若妤满脸的心疼和纠结,看的齐栾恍恍惚惚,若他不是当事人,只怕真要以为自己是个小可怜。
只是这六个铜板,还真不能花,齐栾揉了揉额角,轻声问道,“就没有别的钱了吗?”
云若妤听见这话,又低着头开始翻找,她就差埋头到荷包里,但无论她怎么努力把荷包翻个底朝天,都一无所获,“夫君,我真的只有这六枚铜钱。”
齐栾抬手扶额,瞬间明白他和云若妤又在鸡同鸭讲,他当然知道只有六枚,无论她怎么找也是找不到多一枚的,因为这铜钱是钱监铸造新币时候特制的,并不在市面上流通。
莫说金陵城内,便是整个大辰,笼统也不过六枚,珍贵非常。还全都在云若妤手中。
拿这铜钱去买包子吃?
齐栾都怕自己要噎死。
“我知道夫君不爱吃菜包,可我只有六文钱,若是买肉馅的,只能买一个。”云若妤数了数手中的铜板,开口和他解释,“六文钱就能买两个素包,夫君也可以吃饱些。”
云若妤冲着齐栾展颜一笑,差点儿晃花了齐栾的眼。
齐栾知道云若妤不明白这些铜钱的珍贵,如今跟她说这六个铜板价值连城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可齐栾却清楚的了解了一件事,云若妤给他的,是她拥有的全部。
便是只有六枚铜板,也想着要给他买两个包子。
“为何不自己留下一枚。”齐栾有些恍惚的问道,明知云若妤如今的行为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判断,可他就是克制不住要想入非非。
内心那些忽然冒出来的小心思,也唯有齐栾自己清楚,但云若妤根本不明白齐栾问这话的纠结情绪,语气欢快的回答道:“两个包子比一个包子更能吃的饱些,你吃饱了才有力气念书呀。”
齐栾:“……”
他到底在瞎想什么?
“八月秋闱在即,夫君可一定要努力念书,万万不可懈怠。”云若妤温声软语的嘱咐,就像是金陵城中再是普通不过的万千学子的家眷一般。
有着最虔诚的心愿,最美好的祝愿,以期她们的夫君可以金榜题名。
可齐栾却半点没觉得感动,只觉得头疼。
如今快要五月,距离八月秋闱没几个月光景,五公主如今这状况,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平日里哄着她看看书也就罢了。
若她一直不好,难不成到了八月,自己真要去贡院参加乡试?
先不论礼部让不让他参加,便是破格让他去乡试科考,届时榜上无名他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到时候他不是又要被云若妤念叨?
齐栾思及此一个激灵,飞快勒令自己打住这可怕的想法。
他擦了擦脑袋上的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云若妤影响,怎么自己这几日的想法也逐渐变得不正常起来?
“待到夫君秋闱中举,来年春闱进士及第,金榜题名,当上大官步步高升……我就能买的起抱月斋的核桃酥了呢。”
云若妤的声音很是欢快,连带着齐栾也被她蛊惑,随同她一块儿畅想未来,只是她话拐的猝不及防,让齐栾瞬间清醒过来。
合着公主殿下这般努力督促他念书,只不过是为了抱月斋的核桃酥?
他是要夸云若妤聪明吗?还知道放长线钓大鱼?
“公…娘子,你可知科举三年一次,全国学子数以万计进京赶考,学子们寒窗苦读十年,但能榜上有名的却是少之又少……”齐栾说这话的本意是想让云若妤明白,科举并非那么容易的一件事,高中会元而后进士及第,更是非常罕见的事。
云若妤当然知晓科举艰难,但她对齐栾非常的有信心,非但没有因为这些话杞人忧天,反而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我知道呀,但是我相信夫君一定可以金榜题名的。”
齐栾:“……”
他其实一点都不相信自己。
“夫君难不成是担心自己落榜,所以才会这般说?”
齐栾心里拧巴的不行,不愿在云若妤面前承认自己念书不大行,可痛定思痛依旧狠狠点头,免得云若妤太过期待,真要他考个状元回来。
谁知云若妤却抓起面前的菜包往他手里一放,认认真真道:“夫君日后再多加一个时辰早课吧,多花些时间念书,一定可以金榜题名。”
然后,她就能吃上核桃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