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文若极有耐心,等着她。
赵蘅玉深吸一口气,终于小声叫道:“文若哥哥。”
斐文若笑了一下,然后越过缇骑,转身走出了内间。
延福殿内的夫妻私语,不消片刻又传到了赵珣的耳朵里。
翌日一大早,赵蘅玉和斐文若便向赵珣辞别,今日的赵珣看起来太过正常,赵蘅玉一时间怀疑他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直到赵蘅玉上马车之际,赵珣不经意间扶了她一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蘅蘅,别担心,我会很快将斐文若打发到济宁,到时候,无论是斐府也好,宫里也好,我们都能日夜厮守。”
赵珣将赵蘅玉扶进了车里,他放下了帘子,并不等赵蘅玉回答,一拍马背,马车动了起来。
赵珣站在马车后,看着赵蘅玉远去离开。
他的笑容渐渐隐约。
他自说自话,仿佛他和赵蘅玉已经心心相印。
他害怕着赵蘅玉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他想起昨夜缇骑禀告的话,笑容更加僵硬。
昨夜延福殿里,斐文若狗胆包天,竟敢觊觎他的蘅蘅。
赵蘅玉和斐文若回到永安侯府。
赵蘅玉在屋里坐下不到半刻钟,斐老夫人就差婢女来了。
婢女道:“老夫人说,公子就要远赴济宁,公主是否要安排几个贴心的婢女跟随?”
赵蘅玉一怔,而后明白过来。
斐文若去济宁赴任,身边自然缺不了伺候的人,这伺候恐怕还不止一层含义。
赵蘅玉虽然名为斐文若的妻子,可想着她自己那一摊子乱成麻的私事,心中明白,自己没有立场插手斐文若的事,她说道:“一切都凭老夫人安排。”
这传话的婢女顿时有些喜上眉梢。
正在这时候,斐文若走了进来,婢女对他福了福身子,就要退出去,斐文若叫住了她:“去和祖母说一声,去济宁的事不急。”
婢女愣愣,赵蘅玉也不解,问道:“不急?”
斐文若望着赵蘅玉,心绪复杂。
赵蘅玉是他年幼的玩伴,是年少时的憧憬。
可长大后,却是物是人非了。
他不怪赵蘅玉,也不应当向赵蘅玉索取更多,求娶赵蘅玉之时,他就已经猜出了所有。
他想和赵蘅玉不谈感情,可赵珣对赵蘅玉的占有欲,时不时让他感到不快。
接受赵珣的任命,前往济宁赴任,他就可以远离这一切纠葛,甚至得到他想要的平步青云。
不知为何,这让他有了卖妻求荣之感。
斐文若回神,对赵蘅玉和站在一旁的婢女说道:“我尚在孝期,赴任的事应当缓缓。”
婢女准备劝:“公子……”
斐文若却抬手制止了她。
赵蘅玉略带忧愁地望着他:“你不去赴任?老夫人若知道了,大约不会太高兴。
斐文若摇头:“无妨。”
他二人正说着话,燕支手上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她一见斐文若,就将信揣到了袖中。
赵蘅玉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斐文若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对燕支说道:“你也不必瞒我,拿出来吧。”
燕支小心翼翼将信奉上,她小声说道:“是宫里太监送来的。”
赵蘅玉看着那封信,宛若看着毒蛇猛兽。
斐文若伸手道:“我来吧。”
赵蘅玉心口一跳,害怕赵珣在信中写了什么不该写的话让斐文若瞧见,但话说到了这里,她不好拒绝,犹豫了一下,斐文若已经拆开了信。
赵蘅玉提心吊胆,他看见斐文若神色渐渐认真,片刻后,斐文若放下信,说道:“太子说,找到了嘉嫔。”
“找到了?”赵蘅玉一喜之下站了起来。
斐文若将信放在桌上推给赵蘅玉,他说道:“其实,这件事我知情。”
赵蘅玉愣愣看着他。
斐文若说道:“宫变那日,嘉嫔娘娘发现有人火烧长春宫,她乔装带着十皇子趁乱离开,当时宫中实在混乱,宫门无人看管,竟真让她逃了出来。出来后,嘉嫔娘娘径直去了忠勇伯爵府父兄家,后来季家人流放,季恒便将嘉嫔娘娘和十皇子托付于我。”
赵蘅玉问道:“宫变平息后,为什么嘉母妃依旧不回宫?”
斐文若说道:“公主,不是嘉嫔娘娘不想回去,是因为太子不想让嘉嫔娘娘和十皇子‘活着’,最起码,名义上,他希望十皇子死了。宫变过后,太子对嘉嫔娘娘和十皇子的搜寻都是暗地里进行,他甚至收敛了嘉嫔娘娘和十殿下的衣冠入墓。人人都说嘉嫔娘娘和十殿下已死,公主也是这样以为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