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入兖州城寻补给、与人接头,二人乔装成父子,掩人耳目。
大概老曲死讯未曾公开,赵国公手下的目标依然是寻找额头有疤痕的中年男子。
当下,这位姓孙、名一平的青年又叮嘱:“大娘,你口音明显,能不说话,尽量别开口,以免露了破绽。
“此去离京城尚有五六百里路,你腿上有伤,再走下去,只会耗费时日,我得雇辆车。你先在这儿歇息,千万别到处跑。”
孙一平放不下心,却不好拉她满城跑,只得冒险让她一旁等待。
大娘不住点头,捂住右腿,坐在边上小息。
巷外商铺陆续开门营生,吃食店铺、打铁铺、卖杯盏碗碟、胭脂首饰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炊饼、蓬糕、肉饼、素面、酸汤……各类食物香气四溢,曲大娘仿佛听到背后的杂物堆中有咕咕声响,只道是流浪野猫,没当一回事。
不多时,两名大汉捧了满麻胡饼,边吃边往窄巷走来。
“这些天够叫咱们伤脑筋!”一褐衣人絮絮叨叨,“连个画像也无!光说外表特征、年龄,如大海捞针,怎么找啊!”
另一人道:“不晓得犯了何事……竟大动干戈。”
曲大娘浑身一颤,已猜出这两人也是奉命来逮她的,不由得惊慌失措。
那二人起初扫了她一眼,不以为然,走近后见她低头蜷缩,似是想尽量不惹人注意,疑心大起。
“你一大早在此做什么!”褐衣人寒声质问。
曲大娘记住孙一平的嘱咐,不能张口说话,免得被听出闽州口音,干脆装聋作哑,试图回避。
“这人有问题!”另外一人狐疑,冲上前想拉她。
曲大娘没见过大世面,惊恐之下只有本能反应——逃。
她腿脚受伤,一瘸一拐,没走两步,已被追上。
“站住!”两名男子齐声喝道。
曲大娘正惊得不知如何应对,忽听旁边的破烂衣橱中似有异响,“啊……”
她和那两人同时一愣,只见杂物满堆中冒出一灰扑扑的少年,双眼清澈灵动,边打哈欠,边对曲大娘喊:“爹……饿!”
曲大娘的震悚之情无以言喻,细看这孩子,下巴尖削,身材瘦小,但神态活泼,不像智力有缺陷。
她压根儿没想过此处藏了人。
兴许,这孩子还把她和孙一平的话听进去了,竟在这危机时刻现身,张口嘴直喊她“爹”。
少年转目盯着两名男子,眼光落在他们手上的两张胡饼时,瞬间迸溅出亮光,“两位爷,赏口饼成不?俺和俺爹两日没饭吃了!他老人家饿得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