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看了照片一眼,仔细地又看了好几眼,与徐砾第一次不小心在程茵手机上看见的感觉截然不同了。
徐砾也没见过几次施泽睡觉时的模样,彻夜未归那次施泽喝难受了,总是皱着眉,这张照片上却没有。
他恍惚之间连嫉妒都不剩了什么。
施泽侧脸睡着的模样像底片一样印刻在眼底,怅然若失又很想珍藏的感觉令徐砾暂时忘却了猜测黄臻的目的,只是纠结,最终竟然因为拥有了这张照片而暗暗欣喜。
这欣喜留存得如此短暂。
黄臻送来的钱只一份给了徐砾,其他的却一式两份像当初徐砾写举报信一样,一份连带到了徐砾手里,一份寄去了张超的办公室。
程茵上回被没收手机发现的只是照片,为了不扩大影响无辜牵连就没有知会给施泽的班主任张超。这次突然冒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张超看了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还能有这种打小报告的方式,赶紧把施泽叫了过来。
和人两头一对,学生谈恋爱说到底并不算什么大事,何况还是一段曾经的恋爱。只不过终归是青春时期不愿意分享给别人的秘密,程茵见施泽彻底知道为什么手机被没收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的事,她在问话时就有些难过,出来后又默默哭了一场。
办公室里还剩施泽一个。张超知道他们还在普通来往,只需要时不时留意着就行。无非事情来得荒唐离谱了些,又临近月考。
张超把施泽唠叨教育了一通,取笑几句,也就过去了。
但这次施泽的态度很差,几句话没听差点跟张超吵起来,怒气冲冲离开了办公室,程茵这时已经走了。
走廊里徐砾还在等他,施泽就上楼时抬头看了一眼。
徐砾看着他叫了一声名字,蹙眉问道:“怎么了么……”
施泽烦躁至极,并不想迁怒徐砾,想把黄臻这两个字从徐砾身上挪开,但一时半会实在无法做到,感觉一开口徐砾的脸色只会更难看。
他看都没再看徐砾,径直穿过了走廊。
徐砾去办公室探听了回来,沉默地把照片彻底塞进了口袋,像退房时穿好衣服就抽卡离开时一样干脆。
他并不是故意要去烦施泽,只是有时候站在走道、站在窗外、站在操场离施泽不远的地方,试着看一眼施泽,发现看了只是看了,什么用都没有。
刚好碰上月考,徐砾一整个星期都没有再跟施泽单独见过面。
月考后紧跟着家长会,徐砾都已经习惯看着家长们黑压压鱼贯而入。碰上问路问座位的阿姨叔叔,不像他们的儿子女儿从不跟徐砾说话,徐砾还能跟他们唠上几句,笑嘻嘻看起来没心没肺,很招人喜欢。
徐砾去男厕所门口排队上厕所时碰见了施泽,施泽从里面出来,被一伙大叔大爷堵在出口。
他拨弄着正要出来,瞥一眼就是矮矮一个的徐砾站在那后面。
“你还生气吗?”徐砾看了看他,很胆小似的,突然问了一句。
施泽一时噎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没想到自己不搭理徐砾,这几天徐砾就真的不来找他,连短信也只发了一句道歉过来,再没有别的。
“我生什么气啊。”施泽冷冰冰地说。
徐砾抠了抠手指,苦涩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施泽咬着牙侧身挤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次家长会施泽等来的是他爸来开,施泽甚至都没等他爸过来,拎上书包跟顾飒明打了声招呼后就下了楼。
徐砾坐在位子上扭来扭去,看着那位衣装笔挺一丝不苟的叔叔坐到了施泽的座位上。
施泽父亲个子果然也很高,显得座位都有些小了。他看起来一脸威严,举手投足都显出是个作风严厉之人,在拿起施泽桌上的卷子叠放整齐,左右看看和其他家长点头打招呼微笑时,眼角皱纹道道,刀刻般却也和蔼,鬓角带着几根白发,有书里父亲英武也如山的模样。是徐砾从未亲眼见过的,感受过的。他突然好羡慕施泽,感觉也没有施泽口中说的那么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