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说你家太小,你的房间睡不下两个人,有妈妈在家还很不方便,”施泽笑了一声,“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徐砾把手指慢慢塞到打包好的塑料袋提环里,忽然退缩了,说:“我就问一问。”
施泽沉默片刻点点头,然后站了起来,提着书包往外走去。徐砾一看慌了神,着急忙慌付了钱跟出去,在树下拉住了施泽。
“我……”
“先把饭给送回去。”施泽说道。
经过楼下理发店,徐砾提着打包好的晚饭,推着自行车,边走边瞥见施泽移动的脚后跟和旁边转动的车前轮。
他心里忐忑紧张又无端兴奋。不清楚施泽到底怎么想的、如何打算,他隐含期待却也自己给自己泼了泼冷水,感觉连走路都快要走成顺拐。
已经收工的阿汤正好整以暇地倚靠在理发店大门口,旋转的彩灯把人脸照得喜气洋洋。
“徐砾!回来了呀!”阿汤远远瞅着便大喊起来,一看就没安好心。
徐砾斜眼盯了他一记,偏头和施泽讪讪对视两秒,于是迈着步子只管往前,没搭理那聒噪的喊声。
“天老爷开开眼!刚刚跑来找我借钱的时候笑脸嘻嘻,现在就甩脸装不认识了!”阿汤边捯饬着指甲边笑吟吟说,最后眼睛直直往施泽身上盯,“难怪了,这就是我们弟弟的那个同学?钓着大家伙了啊,啧啧啧……”
“阿汤哥,”徐砾冷冷出声说道,“明天还你钱。”
施泽认出了这人的紫色挑染,跟那天揽着徐砾往酒吧方向去的是同一个人。
“还钱就还钱,小气鬼。”
对方嘻嘻笑着挑眉回店里了。
“他嘴巴不带门把儿的,你别当真。”徐砾急走两步跟上去,扭脸看向施泽。
他们这条路越往里走越黑,仅剩微弱的灯光照进来,施泽双手插兜里,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漫不经心似的说:“是么,我有什么好当真的?”
徐砾张了张嘴,发现已经单元楼前。
单元楼门口凹凸不平的铁门歪斜着敞开,徐砾推着单车只能先进去,停车上锁时听不见脚步声了,徐砾蹙起眉往外望去,在确认施泽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外面时心脏倏然落了地。
他一点也不在乎施泽会怎么想怎么看了,心底所有的界限防线在害怕施泽离开面前,通通都已不作数。
“到了。”徐砾往外走了两步,稍显窘迫说,“我今天没带手机,你要不要进去打个电话给家里。”
“进去啊,这是回你家还是我家?”
单元楼的门框开得不算高,施泽经过时自动低了低头。楼道里的声控灯终于嘎吱亮起来,照在斑驳的颜色深深浅浅的白墙和生锈的栏杆上,施泽擦了下鼻子,不耐烦地回头无声催促着徐砾。
就在一楼,徐砾低着头走过去,找出钥匙串里最厚的那片钥匙,很快打开了家门。
屋子里悄无声息,背后的铁门哐地合上了,施泽站在徐砾身后。
徐砾将打包好的饭盒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脱下了鞋,转身回来用一种近乎恳求地语气说:“你在这里等等我,好不好?”
施泽疑惑地拧着眉,默许了徐砾的请求。
徐砾穿过空无一人的房间,径直往右手边的房间走去,推开门。徐砾母亲站在窗户边回过身来,见了他终于露出笑容,拽着儿子的手就往外走。
“你今天放学怎么放这么晚,等你好久,都饿了。”徐砾母亲虽然这么说着,但并非抱怨,精神看起来也比前段时间好了一些。
徐砾根本拦不住也没有理由拦着她往外走,还没几步便和施泽直直撞了个照面。
对着屋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徐砾母亲愣在原地,手指骤然抓紧了徐砾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