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
谁啊?
天呐。
不知有关或无关的笑声、打闹声此起彼伏地往徐砾耳朵里钻着,从身旁晃过的人影也弯弯曲曲,仿佛在回身看他。无数双眼睛都长在充斥着欢声笑语的空气里。
徐砾吃完最后一口冰棍,咬碎了牙齿下的冰渣,握着没开封的矿泉水往篮球场继续走。
等操场上的老师都走远走光了,吴程程边跑跳着和同伴离去边最后大喊道:“徐砾!你怎么还在这啊,还不回去看你妈妈吗!”
他们噗嗤笑着,脚步摩擦着操场的橡胶跑道嘎吱嘎吱回响在四周。
篮球着地发出砰砰响声,施泽站在外圈刚跳起刷地投了个球过去,篮网一动,球直直进去了,落地时欢呼声也乍起。
施泽耸肩朝对手挑衅地笑笑,施施然往树多的方向走过去换位置,忽然听见操场上传来的喊声和骚动,顿时拧起眉停下了脚步。
徐砾没有再去看篮球场,也没有再去看施泽。他用力握着矿泉水瓶的手微微发着颤,捏得塑料瓶凹陷下去,在手里打了下滑。
一只手把冰棒的木棍从中折断,徐砾把它扔进垃圾桶里,直直穿过人堆离开了球场,往人少的通往教学楼那边的岔路口里走去,像是落荒而逃。
“怎么了?”那边有人走过来问道。
“没事吧,继续!”
施泽看着徐砾的身影消失在球场拐角的地方,仍然站在原地发愣般没有动弹,顾飒明起身过去拍了拍他。他看向顾飒明,又看回空荡荡的操场,干涸的喉咙吞咽着,喉结滚动了一下。
“去不去?”顾飒明说。
施泽深吸了口气,说:“我去买瓶水。”
“补你位置。”
顾飒明招招手示意,替他上了场。
周围围观闲聊的人很多,施泽脑子一团乱麻,边擦了擦汗边按去小卖部的路线往外走,扭头看见走出人们视线的时候,才改道从教学楼前绕过去。
他在隔壁艺术楼一楼的台阶上看见了徐砾,就在上回表演完徐砾等着他说话的地方。
徐砾埋头蹲坐在台阶上,听见脚步声也没反应。直到施泽拍了拍他的脑袋,他缓慢抬起了头。
徐砾的眼睛有些发红,脸色却异常冰冷,他在看见施泽的瞬间眉尾动了动,脸上浮现起一丝干涩的笑容:“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施泽顶顶腮,隔着小花园往操场方向看了看,然后蹲下来说,“是我要问你。”
徐砾看着近在咫尺的施泽和施泽额角的汗,傻乎乎了一样,先抬起手把那瓶水递了过去。
“喝水。”
施泽接过水,仰头喝了几口,汗水沿着额角流下来。
徐砾近乎贪婪地盯着,说:“没怎么,我已经很习惯了。”
他又咧嘴笑了笑,不管笑起来有多勉强。
施泽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觉得呢。”徐砾表情有点僵,微笑着说。
风穿过高楼和世间万物的间隙吹进来,刮在脸上,吹进心的缝隙里。施泽总是有着许多的冲动,看见徐砾耷拉出勾人弧度的眼睛和勉强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笑容就可以忽视其他一切的冲动。
“不高兴就别笑了,扯上父母是他们没种。”
施泽站起身,手伸到徐砾眼前停了停,说:“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