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还要上学,总不能一大早来守着,其他地方买太贵了,阿汤哥,我给你两块钱跑腿费呀。”
“谁稀罕你那两块钱!先把吊兰钱给了再说。”
徐砾嘻嘻一笑,从口袋摸了十五块给他,然后撑着膝盖站直起来,在昏昏暗暗的灯下恢复了平静又面无表情的样子,拖着脚步回去了。
在黑暗中,徐砾拧开了家门。客厅里虽然没人,却亮着灯,徐砾手撑着墙壁把鞋脱下,拖鞋也没穿就穿过房间往同样亮着灯的阳台走去。
“妈。”
他看见徐砾母亲站在阳台上浇花,他们家唯一的一盆吊兰,水从壶里流出来,啪嗒打在茎叶上,再淅淅沥沥从盆底流出,一部分水珠溅回阳台的地上。
徐砾连忙上去拦住,从他妈手里夺过了水壶:“都说了不要再浇水了,全流到地上了。”
徐砾母亲握住他不撒手,一边气喘吁吁一边伤心地蹙着眉说:“叶子枯了,徐砾,叶子枯了就得浇水!”
徐砾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强行拗开手腕把水壶拿走放到了地上:“已经浇过了,等今晚浇完明天再晒一晒太阳,它就会变绿了。来,你该去睡觉了,我等一会烧水,我们吃了药就睡了,明天它就是绿的了,妈。”
徐砾母亲茫然地看着他,一双眼睛深陷下去,在不断地努力中像是逐渐相信了徐砾的话,虽然长期卧于病榻如今令她丰腴的肌肤也干瘪下去,但她那双眼睛依然亮起来。徐砾母亲伸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给他擦了汗,被徐砾叫了一声,才依依不舍般笑了笑,点头跟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会我打电话给万姨,明天中午再去诊所找陈医生来,看看,好吗?”
徐砾母亲侧躺在床上说:“我今天写了二十页字,你去看看。”
徐砾没有说话。
“你今天去哪了,是不是外面太热中暑了,妈妈惹你生气了是不是。”
徐砾梗着嗓子说:“没有。”
“砾砾。”
“嗯。”
“不要伤心。”
徐砾低下头,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抬手擦着眼睛起身迅速离开了房间。
星期一国旗下的讲话仍然是冲刺考试的话题,人们昏昏沉沉在底下听着,徐砾看着前后左右周围的同学,却没看见往常站在后排的施泽。
张超一如既往不来操场上守他们的纪律,对他们都很放心似的。徐砾假装要上厕所,趁机偷偷溜出了操场,打算直接上楼看看。
他在楼梯间里碰见了施泽,还有施泽旁边那几个其他班一起刚去小卖部买了早餐回来的体育生。他们一群人回过头来,徐砾正扶着栏杆跑上来,一抬头才发现被几双眼睛看过来、被大片阴影给笼罩住了。
徐砾愣了愣,惶惶跟施泽对视了两秒,便假作无事发生一般绕过他们继续往楼上走。
身后传来一点躁动。
王青崧率先拍了施泽一掌,被其他人追问怎么了,他见施泽不吭声,于是顾左右而言他地嘻嘻哈哈糊弄过去了。徐砾每往上走一步心就更沉一点。
回到教室里时里面空荡荡的,徐砾看着走廊外率先走在前面的施泽,也不再管早已看见过他们在一起的王青崧多久上来,他走过去把昨天施泽开房的钱放到了施泽桌上。
一直以来施泽都不介意全付,但徐砾每次都坚持回给,施泽以前当他不好意思,觉得AA也正常,从不计较这些。
“什么意思?”施泽指着桌上压着的钱问道。
徐砾回过身来,低声说:“昨天的钱。”
施泽猛地拉开了椅子,地上发出哐当巨大的响声,听得人耳朵一震要吓一跳。他坐下后看着徐砾,冷笑说:“昨天不是你约的我,那就算意外找你服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