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圈子,说说而已,真要算你们几个都是有钱人,只有我是穷打工的,跟我都不是一个圈子,”徐砾突然开口解围,又说,“只有我一个人有喝的,等会儿再叫服务员点个饮料吧。”
“哪里的话,聊点正经的朋友们。”陈奇朋友跟着笑道。
桌子底下,施泽伸腿朝徐砾那边探去,抵着鞋边轻轻一踢,徐砾扭头看去,施泽皱着眉头继续在桌下踢了踢他。
“过两天周末,市里有场艺术节开幕式的活动,”陈奇适时转换了话题,对徐砾说,“对面那家书法工作室的学生很多都要去参加开幕式的比赛,我们乐行也去,你呢,一起去不去?”
徐砾说:“不知道呢,我要上班,可能去不了。”
“好吧,看你方便,要是能来记得跟我说,那天他们请了好几个乐队,你肯定喜欢,”陈奇说道,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施先生喜欢听音乐吗?”
施泽有些烦了,这么半天下来他感觉和这人说话累得要死,左看右看也不觉得是徐砾会喜欢的那款。不过他又不敢笃定,因为切实来说是施泽自己不喜欢,而徐砾只知道一边微笑一边跟他生气,什么都没说过。施泽微微眯眼,眼神中也在压抑不耐烦的情绪,隔了片刻只说:“不喜欢。”
“别听他瞎说,”徐砾也烦了,从始至终就很烦,“他打架子鼓的,那天才跟我炫耀打得多好,好多年没看过了要我改天看看。”
施泽桌下小动作不断,面上装得跟他又不熟了一样:“是么。”
“好多年?”陈奇问道。
施泽看他这么一问,顿时心领神会到了徐砾话里的精髓,心中暗喜,却仍然装得云淡风轻。
徐砾冷冷看了施泽一眼,说:“我跟他是高中同学。”
这下连在一旁默默看戏的陈奇朋友也止不住咂舌,甚至骤然看明白了没被挑破的一些内情——此刻桌上已知他哥们陈奇和陈奇旁边的徐砾都喜欢男人,而猛然出现的这位,虽然看着不像,但必然也是了。
曾经的高中同学冷不丁冒出来,说起话来处处避嫌又处处暧昧,像是藕断丝连,还在你追我赶着,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能惊觉出些不正常来。
饭桌上再次陷入了冷场的氛围。
服务员陆续上着菜,拿着饮料酒水单顺势递给了施泽。施泽看着陈奇吃惊的表情就扬眉吐气了,心情一刹那好了大半,接过酒水单看了看,说道:“随便都行,哪些是热的?来个花生奶吧。”
服务员刚俯身说好,正要出去,却被陈奇叫住了:“换一个吧,玉米汁有吗?”他笑意盎然地朝服务员点头,然后对徐砾说,“你不是花生过敏么。”
施泽一愣,好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紧抿着嘴唇看向徐砾,顿时不吭声了。
“我有这个了,”徐砾也怔住一瞬,推了推手边的奶茶停顿少时,说,“饮料点了你们喝就行呀。”
陈奇笑呵呵跟徐砾使了个眼色,从容不迫地对施泽说:“看来确实是很久没见的老同学,很多事情都忘了,或者说不知道?”
施泽死死盯着徐砾,逐渐黯然神伤起来,竟然哑口无言。
这一顿饭施泽吃得很憋屈,还要表现得气定神闲不受影响,本来就是自己选的,为了徐砾也不能甩脸走人提前离席,否则更加坐实了他们果真分别多年最后只是不熟的朋友、而他是在恼羞成怒。
饭局熬完大半,施泽借着去上厕所的间隙着急忙慌去了前台,总算是他提前把账给结了。他顺手拿过账单揉成一团,终是忍不住掏出烟来,走到对面厕所外走廊的吸烟区打燃了火机,叼着烟深吸一口,满腔酸楚和郁闷。
徐砾习惯性吃饭吃得快,今天也没有故意配合慢下来,见施泽出去后,不多时便跟另外两位告辞。
陈奇单独起身跟了出去。
在包间门口,陈奇看着徐砾跟他保持着朋友的社交距离、一脸平静的模样,在他走前郑重其事地说:“我没那么大度,可能因为太过突然想不通理由,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太大困扰。但现在大概清楚了,其实早就知道我们只能做朋友,也只是朋友,徐砾,作为年长你一些的朋友,希望你幸福。”
“只是有点想知道,你喜欢他什么?如果不想说可以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