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砾走到客厅去找施泽,才发现施泽居然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蹲下来,知道施泽嘴硬无敌,昨晚施泽应该是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强撑到现在,终于找了个地方肯合眼了。
一旁的煤球见此也跑来跟徐砾蹲一块儿,把头搭在沙发上眨巴眼睛。
徐砾抿嘴笑笑,朝它悄摸嘘了一声,去行李箱里扯了件外套出来十分小心地盖在施泽身上。
施泽睡在这张沙发上其实有些委屈和费劲,腿只能搁在外面,那只小抱枕还被他抱在了身前,脑袋歪着。徐砾发现这一幕和那张照片看起来很像,施泽近来头发留长了一点,乌黑的碎发耷拉下来像回到了曾经,再是深邃的眉眼,笔直的鼻梁。
只不过和那张看过无数遍的照片不同的是,徐砾现在伸手就能触碰,手指还没有真正落下去,浅浅的阴影已经映在施泽脸上。
他的手在空中停留太久,有些抖,心脏也砰砰跳个不停。
有些心情和第一次看见施泽熟睡的模样时其实相差无几,那时徐砾只摸了施泽的眼睛鼻梁和眉轮骨,天然认为施泽不愿意跟他接吻,就没敢做别的,即使这看起来有些虚伪,因为当时的施泽也不见得想和他做那种事的。
现在徐砾收回了手,一边捂住煤球的眼睛,一边很紧张地朝施泽靠近过去,轻轻吻上了施泽紧闭的嘴唇,像盖下印章一样。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和过去的重叠在一起,令痴心等待的人相互获得圆满。
徐砾想,他们还可以慢慢、慢慢地把所有的空白一起填满。
那天施泽一觉睡到中午,也没多久,但似乎已经足够,他带徐砾出门吃饭,按他的意思去了家高级餐厅,味道服务都不错,吃得还算称心。
帮徐砾搬完家,施泽在他那间新的一室一厅里四处看看,觉得一室一厅也很不错,反正只剩三个月,而且就睡他们两个人。但徐砾的东西实在太少,施泽让他放下东西,二话不说把他拉出了门。徐砾问他去干嘛,施泽说去约会。
施泽说的约会仿佛特地做过功课,也类似家庭出游日,从宜家、生鲜超市到餐厅、射击馆和电影院,都去了一遍,行程满满当当,可好像也不怎么累。
这些其实都是徐砾小时候幻想过的事,每每站在橱窗外都幻想那些被父母牵着的人是自己。
回去的路上徐砾还有些亢奋,突然咯咯笑了一下,施泽疑惑地看他,满意地心想他这么高兴,看来自己在约会方面也算稍稍出师,以前只是没机会尝试而已。
“施泽,你高中在学校里,有没有让别人叫过你爸爸?”徐砾靠着副驾驶旁的车窗上,托腮问道。
“啊?”
施泽一愣,猝不及防:“没有啊……”
“真的?”
“那都是他们喜欢开玩笑打嘴仗,中二病,”施泽支吾道,“我不怎么……你想想就顾飒明那样的,他也不会乐意吧。”
长大了的人当然不愿意回顾以前,何止中二病三个字能形容,怎么看怎么看不忍直视。
徐砾眼睛转转,盯着他问:“那你以前有一次让这么我叫你。”
施泽只差满头大汗:“你最后不是没叫么。”
“你记得这么清楚呀?”徐砾得逞般露出笑容,眼睛忽闪忽闪,“我从小到大都没叫过别人爸爸来着,你现在还想不想?”
施泽盯着路况,嘴角紧抿,说:“……不要了吧,怪怪的。”
“好吧,”徐砾在座位上翻了面似的挪动屁股,自言自语般说,“给我买着买那,问是不是渴了饿了困了累了,好不习惯,怪我脑子奇怪吧。”
他甜滋滋像块软糖,还是带点韧劲和火辣的那种,又问:“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处在等红灯的间隙,施泽心里莫名一颤,沉默了两秒:“就……”他想就叫男朋友就行了吧。
可施泽果然在徐砾眼里看见狡黠的精光,透着许多不简单。
徐砾率先朝他做了个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