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说出手里有裸照的话了。
施泽心里讪讪,无奈哀叹说:“您能不能相信我……”他怕徐砾在窗帘里憋久了难受,也不愿意听类似自己亲妈在老婆面前说这么多坏话,等会勾起些不愉快的回忆,万一徐砾反悔真不和他过下去了,那还得了?
他想着速战速决,但心里不太有底气,生硬地开口:“真的和好了,这才刚没几天,约完会各回各家才对吧,不然多不好。”
他话音才落,餐厅里忽然传来一点声响——徐砾没忍住笑,轻轻吭哧了一下。
“什么声音?”施泽母亲下意识问。
“没什么,”施泽掩饰道,“……是煤球打了个喷嚏。”
煤球作为家庭一员听见自己的名字,嘤嘤仰头看向施泽。
施泽母亲看看煤球无辜的豆豆眼,又往餐厅看看,拎上手提包往门口走了两步。
她关心则乱,这会儿一想施泽的话也有理,可刚进门时施泽那副模样实在奇怪,让人怀疑属于情有可原。
“你这家里也布置布置,看着冷清清的,谁愿意跟你回家,真是连一分浪漫情调都没继承到,哎,”施泽母亲气鼓鼓的,看他哪里都不顺眼起来,转头又突然往他卧室推门看了看,“家里门窗记得关,楼层也不怎么高,别进贼了。”
“放心吧。”
施泽跟着站起来,然而一个没注意,煤球倏地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直奔餐厅里的那片窗帘去了。他顿时一惊,紧张地一边瞧着他妈出来没有,一边赶紧大步走过去拦住这条将要闯祸的小狗。
很久没有过这样做“坏事”怕被逮住的心情体验了,施泽有些忍俊不禁。
“既然如此,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人,要对人家好一点,”施泽母亲一回头却不见人影了,走出来对着坐在餐厅里玩狗的施泽又是一通数落,“我也懒得管你们那么多,以后安顿好了让我见一见就行。你们还是高中同学,连张照片都没有,真是的,说明你这个人问题很大,被甩情有可原。”
“是我的问题,妈。”
施泽一本正经地起身,去把煤球关进笼子里,终于把他妈送到门外:“我开车送您回去。”
“不用了,你爸爸在楼下等我。”
她忽然停顿了顿,说:“以后这是你和你想选择的、爱的人共同的家,不要再担心别的,闹了这么多年了,你爸爸那里有我。反正爸妈也不能跟你一辈子,人生在世,你自己过好就行。”
施泽哽着嗓子“嗯”了一声。
趁着施泽母亲等电梯的时候,施泽回去探头朝那块窗帘低声喊了一声,说关了门就出来,别憋坏了。他在自己家里也像极了偷鸡摸狗,来不及等徐砾回应,又赶紧跟出去把他妈送到楼下,看着她坐上了父亲的车,才折返上楼。
重新打开门,徐砾已经从窗帘里出来,像是从客厅阳台那边过来,显得有一丝慌乱,看见施泽的瞬间顺势坐到了沙发一角上,坐姿别扭。
施泽走过去不由分说把人拉到腿上坐着,问道:“刚刚跑去阳台看了?”
徐砾这会儿又被施泽抓了包,短暂噎住两秒,很快说:“约完会应该各回各家才对,我们这太不正经了,你放开我,我要走了。”
施泽缄默片刻,忽然就说:“你怎么这么相信我啊?”
他从见到他妈起一直憋到现在的话,终于不管不顾地问了出来。
从小到大,施泽都不算是多安静懂事的小孩,父母忙没人管,他就跟着伙伴们一起调皮捣蛋上天入地,想做来去自由的风,有个豪情壮志的英雄梦。施泽不知道有什么不对。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觉得好像没什么人相信他,总是在被怀疑和否定,父母不相信他会改邪归正,老师不相信他除了闯祸也会做好事,甚至连兄弟朋友也只能拍一掌锤一拳算作安慰。只有徐砾那么奇怪,特立独行,永远仰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他,说你真好、你好厉害、我相信你,神情纯粹而热烈,好像他真的可以做他世界里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