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沉故淡淡地看向时寻,眉眼间的锋利压住柔和的线条:“看出你开心了,你已经笑了半个小时了。”
意想不到的回答再次勾起时寻肚子里的笑虫,他埋在柏沉故的肩膀上,笑到身体发颤。
柏沉故微微提起一口气:“你要是再继续,我今晚就给你唱一夜。”
时寻猛地从他肩膀上弹起来:“别别别,我不笑了,我错了,我真错了。”
他手动下压嘴角,强迫自己收敛笑意。
汇演随着一声“到此结束”散场,两人一起搀扶阿婆起身。
柏沉故选中的是一家中高端敬老院,院内配有专业的医生。
他带着两人来到办公室,单独向对方医生交代了一下阿婆的病史。
时寻搀着阿婆在一旁坐下,听着两位医生侃侃而谈。
隔行如隔山,这两位明明说得是人话,可落到时寻耳里,就变成了加密的电文,这令他登时生出一种对医生职业的崇敬感。
两人交流结束,他们便离开了办公室。
时寻不由得向柏沉故贴近了些:“你刚才真的特别帅,认真工作的男人果然会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柏沉故垂眸看他:“你该不会是害怕我晚上给你唱歌才这么说吧?”
时寻轻“啧”一声:“我哪是这种人?我认真的。”
柏沉故没回应,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院子里不知道种了什么花,花香顺着敞开的窗口飘进,与两人轻松的心情遥相呼应。
时寻忽然问柏沉故:“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做医生,似乎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知道自己想做这行。”
“因为一个人。”柏沉故的脚步缓下来:“是他的出现,在我心里埋了颗种子。”
“一个人?”时寻有些意外。
“十几岁时,我恰巧碰到一个躺在路边的伤者。可那时候,我除了送他去医院什么都做不了,我感受到生命力在我手中流逝,我想抓住它,却无能为力。”
时寻嘴唇翕动,犹豫地问着:“那他——”
“没有。”柏沉故否认了他的猜测,“他只是外伤,那些感知大多是我主观臆断的。”
柏沉故转过身,深深地望向时寻:“他现在……很好。”
时寻绷着的紧张感骤然松懈。
柏沉故收回视线看路:“即便是那样,当时那种感觉对我造成的冲击仍旧不减,我连续失眠了很久,萌生出了做医生的想法。
“可等真成为了医生,我才发现无能为力也是生命的常态,不过至少,我拥有了努力抓住求助者双手的‘力气’。”
柏沉故的语气平静,时寻却窥见了隐藏于内的低落,他分出一只手伸向柏沉故,与他十指交缠。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是个很好的医生。”
柏沉故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双手,眉眼间重新挂上笑意。
刚到病房,柏沉故就收到了秦律师的消息。内容大概是说阿婆儿子的案件取证结束,只等择日开庭宣判,一切便可尘埃落定。
他沉默地把手机递给时寻。
时寻会意地点点头,揽紧了阿婆的手臂,柔声道:“以后我照顾你。”
阿婆转过头,脸上的褶子微微舒展:“我大孙子就是好。”
又陪阿婆待了一阵,两人准备回家。
时寻站起身,意外感受到一阵轻微的晃动。
他以为是自己坐太久供应到大脑的血氧量不足,直到他看见床头台灯上的穗链也在轻轻摇摆,才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
异状只维持了几秒便骤而终止。
时寻转头看向柏沉故:“你有没有感觉到异常?”
柏沉故点点头。
获得彼此的肯定后,两人同时拿出手机,果然获取了津宁发生地震的通知。
“震源在津宁,对津松的影响不大,你早点回家休息,我需要回医院一趟。”柏沉故收起手机问时寻,“你是想打车回家,还是开车回家?”
时寻忙道:“你走你的,我再陪阿婆一会儿。”
松手前,柏沉故紧紧握了握时寻的手,旋即离开。
时寻站在窗口,直到柏沉故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回身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