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沉故低声说道:“先坐下吧,无论怎样结局已成,任谁也无法回到过去,现在纠结这个没有意义。先告诉我们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我们才能帮到你。”
秋秋跟随两人的力气起身,眼底的眸光转动,顷刻间被眼里涌出的泪水淹没。
时寻抿住嘴唇:“是有不能说的吗?还是说……你还对他抱有幻想?”
“没有。”宋秋秋猛地摇头,泪花随之甩出眼眶,“早就没有了。”
他定了定心神,尽量简短地描述着这几年在他和郑路之间发生的事。
“当年离开北池后,我回到老家一所高中上学,所有事情都在慢慢变好,我也考入了津宁工业大学。”
进入大学后没多久,宋秋秋就惊恐地发现郑路也在这届新生中。
郑路的出现点燃了他藏于内心的恐惧,他处处努力躲避,却总是会巧合般地与郑路相遇。
但幸运的是,郑路似乎对他并无敌意,只要他有避开的意图,对方也会自动选择避让。好几次不经意间对视时,他都能看见对方充满歉疚的眼神,像是无声地在为当年的事道歉。
时间悄然流逝,一学期,两学期,直到第三学期末的时候,秋秋对郑路的畏惧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郑路开始尝试与他说话,每次的言谈都夹杂着如履薄冰的小心。
一次醉酒后,郑路向他袒露心迹,说这些年一直很后悔当年做的事情,而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太过喜欢他。在对方近乎剖心挖肝的忏悔中,宋秋秋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坚不可摧的盾只要出现一个缝隙,就定然会土崩瓦解。
宋秋秋逐渐沉溺在郑路的无限温柔地照拂中,曾经的伤害也因为“系铃人”的“解铃”而荡然无存。
正当他以为一切只是命运向他开的一个曲折的玩笑时,蜜糖般的爱情陷阱轰然塌陷。
幻想破灭的起始是一本结婚证。
婚后,郑路逐渐暴露本性,曾经的温柔倾覆崩塌。
争吵质问不断,终于耗尽了他最后的耐心,他动手打了秋秋。
后来,秋秋才知道曾经的浓情蜜意也不过是伪装。
从郑路和他上同一所大学开始,所有的偶遇、关怀照料、倾诉衷肠都是一场精密的算计。
彻底撕破脸后,郑路变本加厉,家暴无休无止。
秋秋逃离过、抗争过,他什么办法都试过,却始摆脱不了。
时寻在新闻上见到许多被困家暴的人,这些人大多饱受折磨,更有甚者用极端的方式脱困,落下终身残疾。
以前他总觉得那些事很遥远,可看到秋秋,他才猛然惊觉这种事情可能每天都在身边上演。
时寻尽量保持平静,他回想起最近几天查的资料,轻声问:“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他尽力含糊委婉地说着:“这几年你报过警吗?医院的诊疗记录——”
问题还没问完,秋秋突然捂住腹部痛苦地闷吭一声。
时寻立刻向柏沉故投去求助的眼神:“他怎么了?”
柏沉故轻移开秋秋的手,小心掀开他的上衣,简单触诊后连忙带人去了医院。
两人陪了一夜床,秋秋早上没醒多久又不明原因昏迷。时寻放心不下,但他还有面试不得不去,最后只得离开。
在面试现场见到柏沉故和秋秋时,时寻无疑是惊讶的。
一个晃神,郑路就脱离了他的桎梏。
郑路甩开时寻,冲到门口,隔着柏沉故压低声音:“秋秋,你别忘了,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他故意把“一家人”两个字咬得很重,提醒着他们之间这种牢固到危险的关系。
秋秋向旁边走动一步,他紧闭双眼,睫毛紧张到颤抖:“事实和郑路说的完全不一样,当年我和郑路只是普通同学,是他表白不成想强迫于人,时寻是为了救我才对他动手的!”
面对宋秋秋的出现和倒戈,郑路怒火攻心,愤怒压在他的三角眼上,衬得他的眼神凶狠更盛。
他想探过柏沉故身侧一把抓住宋秋秋的领子,但他的手才刚抬起就收了回去。
如果动手,这件事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郑路努力压制情绪,缓声道:“秋秋,我们的感情走到尽头我们都有错,但你在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人污蔑我,我真的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