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沣当场就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儿子性格软弱,逆来顺受,就像颗皮球随便被搓扁揉圆都一声不吭,在家里的时候一天到晚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跟蚊子似嗡嗡嗡的,所以顾沣一直觉得,这个儿子胆子很小,很怕他们。可是如今,他的眼神沉稳而淡定,眼中的懦弱胆怯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和坚定。
顾屿淡淡地看着顾沣,眼神中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冷漠而疏离,就好像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你……”顾沣因为儿子的冷漠的目光一时间说不出话。
顾屿却突然轻笑了一声,有些自嘲地说:“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生气,我们虽说是亲生父子,但是你扪心自问,我们的相处像一对父子吗?你内心里真的有把我当成儿子吗?”
“你这是什么话!”顾沣恼羞成怒地大声反驳,“我没把你当成儿子我供你吃供你读书这么多年?!”
顾屿没有做声,他不是没有理由反驳,他只是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他又重新把头低下去了,无论顾沣怎么说怎么骂都不再开口。
说实话,如果可以,他是希望慢慢用时间淡化掉他们的父子关系,他不想把事情闹到这么难看的地步。因为,虽然他和顾沣关系冷淡,但他们说到底还是亲父子,他的内心深处总觉得顾沣对自己还是有一些父子情的。可是今天,当他推开门看到变了模样的卧室,又在储物间看到了被扔得到处都是的私人物品,他终于认清了现实,所谓的父子情不过是自己的单方面妄想。
喻冉见弟弟不说话,就站出来帮忙说:“刚才可是顾先生自己拒绝要那张支票的。我想三百万应该抵得上顾先生养育小屿二十年的全部花销了。”说完他叫了穆羽炀一声。
穆羽炀于是又笑着重新从皮夹里把那张支票拿了出来,这一次他没有递给顾沣,而是直接放在了顾沣身后的餐桌上。
“顾先生,总归你对小屿也没有多少感情,如今又何必抓着不放呢?从此以后互不联系对彼此都好。再说了你也不是只有小屿一个儿子,”穆羽炀说得直白又犀利,“如果顾先生只是想要借儿子表现自己是个好父亲,小儿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沣脸色铁青,呼吸声也有些粗重,显然是被气急了,但是并没有说话,看着像是认命了。